返回第2章  探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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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儿子伺候您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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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枕在身后簇拥着薛闻从床榻上半坐,她尝到银匙递在嘴边的苦涩,推拒起来。

她不怕苦涩,却不爱吃药。

与其说吃药,她更喜欢向天借卦,能活就活,活不下去就不活。

但孩子孝心,自然不肯长辈将用珍贵材料做的汤药给推拒。

见她不愿意喝,也就把药放下来,将汤匙拿走,药汤端在她面前,轻轻劝着,让她能够一饮而尽。

薛闻最不擅长拒绝,喝完药,只觉得耳朵边上像飞了两只虫蝇一般,扰的她烦。

抬起眼眸朝着外头看去,只能依稀看着几个身影跪在外头,还有几个仆妇看着还不懂事的小孩子。

吵嚷、哭喊声,听不真切,配上她依稀觉得大限已至的到来,显得分外合景。

她是欣慰的。

两个孩子并非她亲生,嫁过来的时候孩子七岁,早已经懂事的年纪,知晓她是姨母,而非母亲。

而两个孩子一开始由婆母抚养,于她并不亲近,甚至还有些隔阂,但这么多年下来,日久见人心。

虽说未曾有她年幼时候想象那般亲密无间,但终究有了母子情分。

这已经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缘分了,不是吗?

亲生母子有的都不亲近,何况他们。

她是知足的。

嫡母宽宥,长姐温和,姐夫英俊,婆母高贵。

能够让她一个庶女嫁给国公为继室,一过门就封了

诰命,如嫡母所说,这是烧高香才有的福气。

从前不管有多少不好的地方,回头再看,都觉得可贵。

按照婆母从前的说法,这叫释然。

人生在世,不应该斤斤计较得失,否则难成大事。

她已经很好,已经很知足了。

她生在京城,最远去到京郊庄子,那些诗词曲谱之中的大漠黄沙起,江南烟雨朦胧,塞上高原风物,她一辈子不见也可以。

孩子们孝心,不愿她出远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唯有唯有一件事。

她念念不忘,需要再三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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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一件事。

说出的话已经气若游丝,可薛闻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气力,紧紧抓住两个孩子的手,一字一句地分说清楚。

生怕有哪里被误会。

我,我这一辈子,到最后只愿不打扰姐姐、姐夫。

姐夫前年去了已经和姐姐合葬,我死后不愿打搅他们安宁,已经在京郊选选好了地方,让我一人。

母亲放心。

沈宁没有犹豫,回握住薛闻的手:母亲放心,儿懂得。

朝霞似颓山,被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屋外,房舍之内只留下经久不息药味和炭火温度。

薛闻在听着两个孩子都答应之后,这才心下稍安。

如果这场病来得晚一些,或许她明年就能再往南去一些,去尝尝阿婆从前说的咸粽子、甜豆花,去见见那带着一层薄雾的山川湖泊。

可惜。

不过幸好,她在病中之时,就已经托付多年旧友。

在她坟前种上一林桂花,香气凝然,小小的,沁香宜脾,也不打扰人。

若有南迁北往的小鸟在枝畔停留,带着她寂静的幻想,为她也讲述一番,外头的天地。

也不算太寂寞。

那些在脑海之中构建已久,热烈的、虔诚的希望,支撑着缠绵病榻的人再一次紧紧握住一双儿女的手:记住,记住。

母亲放心去吧,颖姐儿知晓该要如何做。

绷紧的气力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在最后一番支撑之后轰然倒塌。

跪在外头的家眷得了消息,拧了一把跪在地上并不老实的孩童,满屋子号啕起来。

声音跌宕起伏,如暴雨嘈杂急促,却又如同模式一般未有丝毫真情。

但这些,已经去世的人看不到听不到,在意的人无暇在意,不在意之人何必在意。

可惜可惜,她未曾见过外头那些风景与天地,如今也能够感受着蜡烛撑起来的光明占据她的整个眼神。

天快亮了吗?

她呢喃着,声音脆弱无闻。

沈颖还怔愣着,看着薛闻倒在高高的软枕上,冷玉般的掌心翻上来,越过窗棂的一缕阳光从外头渗透了进来。

一缕阳光在她手中,像抓住了一只翩跹的蝴蝶。

她惦念到的黎明,始终没有见到。

曹国公夫人薛氏,死在东方既白之前,死在昌恒九年的大年初三,立春的前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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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颖伸出的手带着几分颤抖,逐渐靠近试探了鼻息,而后一下瘫倒在床榻边上,匍匐在薛闻身边。

母亲生得很好看。

见到她的时候沈颖已经懂事,那时候她就知晓这位姨母是好看的。

她是春日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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