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庄暝住在同一个房间,许棠几乎没有再尿过床,当然不是病好了,而是每到半夜,爸爸都会抱他去一趟卫生间。因为担心尿在垫子上湿乎乎的会让许棠不舒服,庄暝甚至定了闹钟,半夜准时醒来带儿子去撒尿。
许棠越发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废物,什么都要爸爸和哥哥来帮他做。他让庄暝带他去医院治病,结果医院说是先天性的肾病,治不了。许棠好失望,难道自己要这样漏尿失禁地过一辈子?
庄暝面色平静,轻声安慰许棠,“没事的,爸爸一辈子都养着你,不嫌弃你。”
实则内心快要压抑不住窃喜:失禁有什么要紧,儿子就这样一辈子都呆在他的掌心里,做一个离了他就活不了的金丝雀才好。
许棠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实。
这天半夜,许棠照常被抱起来,他迷迷糊糊地喊爸爸,结果听到另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是爸爸,是哥哥。”
睁开惺忪的睡眼,面前专注看着他的正是庄渊,庄烬正躺在床的另一头呼呼大睡,自己连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上完厕所,许棠问他,“爸爸呢?”
“凌晨走的,好像有急事。”
什么急事要凌晨就走?许棠皱眉出神,庄渊安慰他,“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知道家里的生意不是那么干净,涉及到很多灰色产业,有时下面出了事,不方便被人知晓,就得庄暝亲自去解决。像这样深更半夜出门的事情,过去常有,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许棠还是感到不安,他沉思片刻,忽然记得书里有一个情节,庄暝有几个颇有权力的手下起了异心,合起伙来给他做了个局,事后又摆了鸿门宴,打算给他下药,再趁他和女人上床时杀掉他,好让他既丢了性命又失了名誉,死得难看。但庄暝定力太强,即使中了药,也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而是想办法解除了困境,最后只受了点轻伤。
可薛希是重生的,他知道庄暝有这一遭,不想让庄暝经历这些,又没有理由阻止他,便让庄暝带他一起去,好提醒一二。可他言行举止太奇怪,处处透着诡异,反倒让那几个有异心的手下起了疑点,将计划提前。庄暝为了保护他受了严重的枪伤,薛希愧疚万分,衣不解带地照顾庄暝几个月。
也是在这期间,两人朝夕相处,关系突飞猛进,暗生情愫。
想到这,朦胧的睡意骤然清醒,许棠瞪圆了眼,急切问道:“薛希呢,薛希也跟着去了吗?”
“薛希今天没有回家。”看着许棠反常的情绪,庄渊蹙起眉头,眸色渐深,“怎么了吗?”
薛希的确没有回家,因为他知道庄暝对他疏远的态度,肯定不会带他走,可这是唯一能接近庄暝的机会,只要他能救下庄暝或者为其受伤,他就一定能获得庄暝的好感。他已经无法得到庄渊了,就绝不能失去庄暝这个靠山。
于是他从学校出发,开车去往记忆中上辈子庄暝出事的地点。
金叶会所。
宽敞昏暗的包厢里回荡着吵闹的歌声,五光十色的灯球旋转着,在墙壁上投射出彩色的光斑。
庄暝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实际内心早就烦躁不耐,在这里听这群糙老爷们干嚎,还不如回家去陪宝贝儿子睡觉,他起身准备走人。
“老大。”刘柳提着一瓶酒凑过来,脸上带着笑意,“这次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要出大事。”
庄暝瞥他一眼,淡淡道:“说了多少次,尽量别闹出人命,你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刘柳忙不迭地点头,骂道:“都是下面那群人不懂事,他妈的下手没个轻重,把人弄死了,要不是您跟张局交情好,咱们兄弟都得进去过节了。”
他一口把酒闷掉,抹了把嘴,“这次是我没教好,等我回去好好收拾那帮崽子,这杯酒我敬您。”
庄暝长腿交叠,往后一靠,缓慢抿了口酒,慵懒道:“没有下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您放心。”刘柳拍着胸脯保证,垂下的眼皮遮住一闪而过的嫉恨。
他装模作样地给庄暝倒酒,瓶子却空了,大喊:“经理呢!没酒了不知道上!”
庄暝皱了皱眉,不打算喝了,他想回家陪儿子。
经理从外面推门进来,刘柳说:“酒呢,不是说出了一种新酒,通通拿过来!”
“老大,老五说他们新换了个酒品研发师,研究出来的酒很够劲儿,咱尝尝。”
老五也凑过来,“不是我吹,那酒保证你们喝了以后飘飘欲仙。”
“哈哈哈哈。”众人笑起来。
庄暝也勾起唇角,这几人都是最开始就跟着他干的兄弟,虽说这几年总是犯点小错,可他也是相信他们的。罢了,反正也好久没有坐下来一起喝酒聊天了,晚点再回家也不迟。
经理端着一托盘调好的酒进来,刘柳上去端,不着痕迹地和经理交换了个眼神,垂眼看了下最左边的酒杯,嘴角抽动了一下,掩饰住一抹狠毒和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