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喧哗,落叶被狂风骤雨打落在地,很快又被新起的一阵大风卷走。
雨点乱砸,天空阴暗,十米开外的可见度很低。天气如此恶劣,前来墓园的人寥寥无几,准确来说,是只有三个人。
一座洁白恢宏的合葬墓前放着一束白百合、一束玫瑰和一束满天星,墓碑上放着一张合照,照片上其中一位身材颀长的少年搂住另一位面容精致的少年,他们一位笑得意气风发,别一位被搂着的那人则笑得清俊温润。
他们的年岁永远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岁里停驻不前,一位十七,另一位则十八。
不管来过多少次,每多来一次,顾淮舒都会跪在墓碑前,哭得浑身颤抖,声音嘶哑。
顾若尘也在旁边无声地流着泪,他不停用手背擦拭着眼角。顾皓锦倒是没有哭,但他眼眸也泛起猩红之色,薄唇被他咬得失去了血色。
几人在墓地前或站或跪,很长时间谁都没有提出离开,直到天色渐晚,工作人员过来低声提醒,墓园要关门了。
顾若尘选择在墓碑前又站了一会。
“松然……你在另一个世界请帮我们照顾好他……”
又是五年过去,顾家仅剩的三位继承人却无一例外都没有娶妻生子的意愿。
“顾总,上次我说要把我侄女介绍给你认识,你觉得可以吗?如果你也有意愿,也可以约出来见上一面。”一位西装革履的总裁眯着细小的眼睛笑着说。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目前还不会考虑,非常抱歉。”男子彬彬有礼,俊美的脸上却寡淡得没有一丝笑容。
“噢,我侄女是真的很喜欢你来着,你的每一期商业周刊她都有买。”
顾淮舒笑笑不说话。
“这几次我都看你一直都戴着同一块手表,我看你似乎很喜欢,莫非是你以前的爱人送的?”
“确定是我爱人的表,不过这是我送给他的那一块。”顾淮舒低下头,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他抬起手腕看向表面,神情格外温柔。
李总顺着视线看去,看到的细节却让他的神色为之一变。
顾淮舒竟然带着一块不会走动的表,而且一看就是戴了好多年。并且表盘的尺寸明显与他的手腕不符,那应该根本就不是他本来的手表。
李总想起之前盛传顾淮舒的爱人早已死去的消息,他心里隐隐猜测到那块手表会是谁的,他油然生气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脸色也更加苍白起来。
到底会是怎样的人,会把爱人的遗物一直戴在身上?
餐厅墙壁上的时钟滴嗒滴嗒地走着,而顾淮舒手表的时间却永远停在一个时刻,那是这块手表坠海的那个时刻,是在2045年4月23日,星期四下午,十五点二十三分零七秒。
顾念离开后,顾皓锦的洁癖变得更加严重,但这样有着深度洁癖的他,却抽上了烟。他虽抽得不凶,但每次思念到极致的时候,他都会拿出来闻一闻,有时会点上一根吸上两口就扔进烟灰缸。
顾皓锦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想起很久以前他和顾念在一起的一幕。
“哥,E大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真的不是为了要离开你们……我求你了,让我去那里读书好不好?”
顾念是真的很想去离家很远的E大,那次为了求他,甚至不惜在他两腿间跪下,说要帮他口交。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找借口,不许去。”他将顾念一把拉了起来,把人抱到了大腿上。
“哥,在你们的世界里,大概只有天上的飞鸟才是自由的,对吗?”顾念在委婉骂他,他那时微微蹙了蹙眉。
“你也可以是飞鸟,只要你肯听话。”那时的他俯身一点点吻净了顾念溢出眼角的泪。
晚上他抱着顾念进了卧室,那一晚他没有压着顾念做,只是面对面地搂着他躺着。
他问出了一真压在心底翻来覆去都想问的问题,声音很轻,“顾念,如果我不是你哥,你会喜欢我吗?”
顾念听到他问这样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思考了很久很久,才抬手抚上他的眉眼,一脸认真道:“如果你不是我哥,在很早的时候,我想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那好,如果有下一世,那我抵死也不要再做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