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寺·大雄宝殿

“方丈的意思是，老朽与这些同道的徒儿徒孙们活该死在灵界，死在佛子、归墟域主与那西辰王的苦心算计下吗？”

“古宗主，老衲绝非此意，只是此番灵界变故已有公论，摩耶他……”大方寺方丈如难看看左手边星眸半垂神情沉静如水的摩耶，心中叹惜。

“公论？什么公论？”古木金仙捻着长须歪着头，满脸讥诮地在摩耶身前来回踱步，“是佛子完全不知灵皇在图谋那些弟子的神脉？还是佛子对西辰王拿我们那些无辜的天骄弟子当诱饵的事毫不知情？！”

殿外的了了被古木厉声的质问震得脑子嗡嗡直响。

她听了有一会儿了。

果然，之前陆续上山的人都是在心树禁地被灵皇抽了神脉的那些天骄的同门。

禁地内发生的事虽没传开，但他们这些“遇难者亲朋”肯定已经从幸存的天骄们嘴里知道了详细经过，相互印证下，事实清楚明白。

要说这些“遇难者亲朋”义愤填膺意难平，她可以理解。毕竟被邀参加灵界公主们的“成象礼”本是一场令人羡艳的机缘，说不定有些宗门还期待着自家弟子被公主们看上，招为附马，宗门也能沾沾光，从灵界捞许多好处！再不济，这些天骄也能从心树虚影中获益良多，早日成长起来成为宗门栋梁。

谁料结局却是有去无回，鸡飞蛋打。这样的落差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可杀人取脉的是灵皇冲，他们找摩耶要什么公道？

直到听了古木的这两句质问，她才明白这些人的倚仗是什么。

了了朝大殿内探探头。

她身后的知客僧又焦急又慌张，忍不住拽住她的袖子往后拉。

了了头也没回，小手摆了摆示意他别吵。

小和尚看上去很难过。

怎么办？

“古宗主——”

“方丈不必多说！今日不请自来，老朽就是要问问佛子——你究竟是知，还是不知！”古木逼近摩耶，一双下三白眼凌厉凶狠。

其他各宗门修士似以古木马首是瞻，有人愤懑有人羞惭，有人漠然有人期然，间或有人给古木帮帮腔，气氛颇有些诡异。

摩耶缓缓抬眸。

“古宗主！”如难横跨一步挡在摩耶身前，“知也好，不知也罢，众英才为阻挡灵皇冲为祸三界不幸陨落，三界共惜，本寺愿为牺牲的众英才超度七七之数，以慰英灵。如此可好？”

如难老母鸡护鸡仔的模样看得古木眯了眯眼，“罢？如何能罢？佛子明知灵皇冲的图谋而不示警，便是谋害诸宗弟子的帮凶！若这一切皆是佛子与归墟、西辰的苦心孤诣，那佛子便是坑杀众弟子的元凶！”

“古道友慎言！”

“如难道友！贵寺莫不是要包庇凶手吗？”

“摩耶乃佛子！”

“天下岂有坑杀同道的佛子！”

“你强词夺理！那灵皇冲已大乘巅峰，此番若非摩耶——”

“原来方丈竟也知内情？好啊好啊！好一个大方寺！诸位道友，今日我等是要不来一个公道了，只能速速下山将这大方寺与摩耶佛子的丑恶面目公之于众！哪怕佛宗不追究大方寺藏污纳垢之责，这佛子的名号恐也将另赋他人啊！”

嘴上说要走，古木的脚却是半步未挪，斜着眼睨着一脸猪肝色的如难。

“你、你——”

了了听得头都大了，她自认嘴比较笨，在家吵架从来没嬴过，经常都是两句话就被堵得哑口无言。可这方丈大和尚是怎么回事？

嘴上战斗力为负吗？这都被人骑脖子上了呀！

掏出纸笔，了了写了句话展开给身后的知客僧看。

小知客僧本是着急把擅自接近宝殿的“贵客”拉走，可后来一听殿内的情形，早忘了初衷，挠着光脑袋转着圈，看得人眼晕。

了了伸出食指戳了戳他，让他看字条。

——你家方丈、佛子被人欺负了。

知客僧看得一愣，惘然地望向了了的娇容。

了了撇嘴，又写了句。

这次，知客僧看完扭头就跑。

了了直摇头。

大方寺、大方寺，真是够大方的。

这大方寺虽被尊为佛宗之首，弟子数量在四大佛宗中却是最少。不是因为皈依者少，而是大方寺每年的战损减员过大。

有时前方战事吃紧，各宗派又调不出人手支援，大方寺能倾巢而出，数年恶战下来，方丈、监院、四大班首、八大执事，能减员一半。就连对人修没半点好感的妖族，对大方寺众僧也是默默敬佩的。

可即便是为三界赴汤蹈火，还是免不了有人笑他们傻、嘲他们笨、欺他们善！

大殿内，诸派之中终于有人踱步而出，开腔道：“古宗主息怒，容贫道一言。”

古木变脸般扬起宽厚的笑容，“真君客气了，真君请讲。”

东大陆流星剑宗山尘真君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