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儿听了这话,忽而叹气道:“我听人说,爹爹这两日在与那城北崔家商议亲事,只怕过了这个年,就要把我嫁出去了。”
对于这一桩亲事,祁桦也是早有耳闻,收敛了笑意问道:“那崔家公子也是你喜欢了多年的,怎么,如今要成婚了,却不欢喜么?”
祁清儿摇摇头,道:“也不是不欢喜,只是……你是个男孩子,这些事即便说与你听,你也是不懂的!”又叹了一声,“往后你再嘴馋想要酒喝,可没人偷着给你送了。”
祁桦因这离魂之症,身子里多有不足,故而家里是不给喝酒的。但他这姐姐虽是个女孩子,却是个十足的酒鬼,私下里没少偷拉着他喝。祁桦第一次喝酒便是因着她这胞姐的引诱,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他不能出宅,祁清儿倒是没这个拘束,时常给他带些外面寻来的佳酿。这日积月累下来,如今两人凑在一块时,不似姐弟,倒似酒友。如今听她这话一出,祁桦却也有些怅惘,只宽慰道:“我是没酒喝了,不过以崔公子那般纵容你的态度,想必你以后是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了。”
祁清儿听了这话方才笑了,又抿了口酒,道:“对了,这酿酒的方子我也留给你罢。说来也巧,你猜这一坛酒是用什么桃儿酿的?就是宅子后院里那一棵!”说罢又“啊”了一声,道:“对了,你平素不能见风,甚少出去的,大约还没见过罢?那桃子吃过没有?”
祁桦摇了摇头,道:“你知道的,自我九岁那年薛家二公子过来作客,非要把他吃过的桃儿推给我吃那件事后,父亲便连桃子也不许我吃了。”
祁清儿噗嗤一笑,道:“是了,还有这么个典故,我却忘了。”
如此两人一边吃着书房里原先送来的点心,一边品酒,直把那一壶桃子酒饮尽了方才告了别。
是夜,祁桦入眠后,隐隐约约梦见自己床榻边投下来一片沉重的阴影。他恍惚着睁开眼,只见一身量高大的男子站在他床前,正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见此情形,他并未觉得有丝毫害怕,反而有一股子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涌动。
“你是谁?”他问那人。
“我是你后院的桃树。”萧衡焕道,“你喝了用我酿的酒。”
“……你是神仙。”梦里边,祁桦出神似地道。
“不是。”萧衡焕笑了笑,眼底尽是温柔神色,“只是一颗果子树罢了。”
“那你走近些。”祁桦撑起身来,“太暗了,看不清你的脸。”
萧衡焕依言走近,坐到他床榻边上来,又伸手替他扶了扶肩。祁桦抬眼望去,对上那人的视线,一时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人生得也太英气逼人了。
然后这梦便醒了,伴随着一身湿汗、撞鹿般的心跳以及赫然勃发的下身。
祁桦不由自主地伸手过去,握住身下那初次涨硬的一根,在茫然无措中迎来了此生第一次高潮。
翌日,祁桦早早醒来,便说要去后院看那桃树。几个丫鬟怕少爷出门着了风,都劝个不停,恰逢祁夫人过来,便又向主母告状。祁夫人听了不由奇道:“若是春日里也就罢了,这大冬天的,为何要去看桃树?”
祁桦自然不能将他与姐姐偷饮果酒的事说出来,只得道:“昨日那桃树托梦与我,要我定去见他一见。”
祁夫人听了便笑:“什么怪梦,你也放在心上。你这离魂之症未解,身子孱弱,今日雪更大了,还是乖乖呆在屋子里罢。”
这话说来十分有理,可祁桦想到昨夜那梦,心悸之感萦绕不去,便求道:“或许这桃仙托梦,便与我的离魂之症有关呢?今日梦醒之后……我心中便始终惴惴不安,母亲便允我去看一看罢。”
祁夫人自小便宠着祁桦,更何况祁桦向来恭谨有礼,从不叫人为难,他这般求了,祁夫人也不忍心驳他,只得吩咐道:“那便穿厚些,再叫几个人给你挡着风。”说罢自己也取了件披风挂上,与他一同往后院去。
“说来也奇,我们这祁宅后院原本是不种树的,那一棵桃树也不知是怎么长出来的,竟没被当做杂草除掉,长得又极快,等发现的时候,已然有半人高了。”祁夫人与祁桦说着那桃树的由来,一路走到后院。只远远一看,祁桦便认出了那桃树——并非他识得什么树木,只是那一棵桃树实在太高了些,看着有近三丈高,正合了梦中那男子高大的身形。
不知为何,祁桦一颗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步子亦快了许多,直走到那桃树旁边去,旁边人打伞不及,让几片雪花落到祁桦头上,更是看得祁夫人心急起来,连叫道:“还不赶紧跟上!”
待走到那桃树下边,祁桦伸出手来摸向树干,只觉一股强烈的颤栗之感从指尖穿流而过,融进全身血肉,激得他连脚趾都暖热酥软起来。那感觉与昨日饮下那壶桃子酒时有些相似,却又百倍甚之,祁桦全然怔住,半晌才缓过神来,忽听人惊呼道:“呀!这大冬天的,怎么就开花了?”
说话间,一树桃花已经纷纷扬扬落了下来。祁桦伸出手来,恰有一朵桃花飘落,稳稳落在他掌心之中。看着一树桃花伴着雪花飘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