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上十点了,季铭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家门。房子没开灯,他在大门口拌了一下,拧开吊灯坐在沙发上后发现腿上青了好一块,桌上留了张纸条,戴栎的笔迹永远那么工工整整。
要去C城出差,四天后回来。晚饭在桌上,别熬夜,记得喝牛奶。
季铭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用热毛巾敷一下腿,空气中还残留着戴栎常用的香水味,他应该刚离开没多久。季铭把泡了热水的毛巾绑在腿上走近餐厅,揭开罩子就看到了自己最爱吃的扇贝汤。戴栎工作忙碌,一般很少在家里吃饭,而季铭不擅厨艺,也就懒得伺候自己,家里做的饭一个月也只有一两顿,大部分都是戴栎掌勺,莉莉经常开玩笑,说戴先生就算开个饭馆也能赚大钱。
桌子上有瓶喝了三分之一的红酒和一只孤零零的玻璃杯,当然是留给他的。想着戴栎在这张桌子旁独酌着等他回来,季铭对自己的厌恶就又深了几分。他取了一只碗坐下来,两腿间还残留着几分不适,菜都已经冷掉了,他只喝了一小碗汤,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戴栎出差了,他就不用熬着等对方回来,今天是应该早点睡觉。刷干净碗把菜收进冰箱里,季铭就进了浴室,他得从头到脚把自己洗干净。
脱掉衣服时布料擦过乳头,短暂的刺痛让他嘶了一声。低头已看,果然肿了,男人的手劲太大,这淤青不知道在戴栎回家前能不能消掉,如果消不掉,或许得买点遮瑕膏来涂一涂。想到这儿,季铭又开始嘲笑自己的多虑,何必呢,戴栎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裸体有什么变化,他上次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脱光还是上个月月初,距今已经快五十天了。
衣服被一件件地除去,季铭在浴室那面等身镜前仔细察看了一下自己,大腿上有点发红,应该明天就会消,最严重的还是背上,好几处青青紫紫的痕迹。考虑到他被夹在男人和墙面之间接受了激烈而又长时间的冲撞,这点瘀伤还算正常,他和男人之间隔了较长时间后的性爱总是会留给他更多的麻烦。这次他下班前接到男人的短信,趁着主管不在早早偷溜了出来,见面以后没等到去开房,两个人就拐进一栋废弃的建筑物做爱了。季铭的两腿都缠在男人有力的腰上,闻着对方身上因为性爱而散发出来的雄性气息,这栋楼被抛弃前还没装上窗户,晚风把这个城市里的人们下班时的喧嚣都送到了他们耳边,大庭广众之下做爱的错觉和抱操的体位都让季铭变得更兴奋,胡乱来了两轮后,又和对方去另一个区的情侣旅馆开房,就是在那儿被拧了乳头,一边毫不知耻地敞开两条腿,高声呻吟着让男人进进出出,一边拒绝着男人试图吻他的嘴,最后被狠命在胸口掐了一下。
现在他的阴茎耷拉着,看不出来一两个小时前曾经那么精神。两腿间还有一摊体液,今天的幽会有些突然,季铭没来得及准备,在烂尾楼里当然是没有套子的,而等到进了情人旅馆,他已经被欲火烧得忘记要求男人带套了。结束以后发现把ID卡忘在了上班的地方,买不了避孕药,又不好意思向男人开口,想起来家里还有没吃完的药,他就急忙跑回家来了。
往嘴里扔了两颗药片,看了看说明书,以防万一又加了一片。季铭把避孕药藏在浴室那堆瓶瓶罐罐的最里面,他和戴栎早就打算要小孩子,是不需要避孕药的,可又有什么比根本不做爱能更有效地避孕呢?
把一身疲惫的自己扔进浴缸,正闭着眼睛养神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动静,他马上紧张了起来。脚步声走近了,温和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你在洗澡吗?季铭?”
“嗯,嗯,我马上就好。”季铭连忙想要扯条毛巾遮住自己,要是丈夫推门进来看见这一身不堪的痕迹就完蛋了,慌慌张张地去拿毛巾,结果碰翻了架子,哗啦啦洒了一地的东西。
“没事吧?”听到里面的动静,门外的戴栎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我很快就出来!你要洗澡吧?快去找衣服,我给你把水放好。”
从下半扇门的磨砂玻璃看过去,门外的身影正要推门进来,听到季铭的话顿住了,季铭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幸好,那黑色的影子很快走开了。
戴栎进了浴室后,季铭窝在沙发上看杂志,封面的模特高昂着疏离冷漠的脸,肩上斜搭着一块红布,美妙的胴体在纱质礼服下若隐若现。季铭跳过了那些花花绿绿的时装介绍,直接看艺术品专版,亨利·李的画作在苏世比拍出了新纪录,季铭想着画廊里似乎有几幅模仿这位大师的作品,明天就把它们挂到显眼一点的位置上。
他翻着书页,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在脑子里勾勒戴栎那健壮的躯体,他的丈夫是个对什么都一丝不苟的男人,就算工作再忙,也会抽出些时间来做锻炼,结婚前他就被朋友开玩笑地警告说,男人婚前和婚后完全是两种生物,不知哪天睁眼一看,好家伙!不知道自己怎么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人结了婚!这话对于戴栎当然是不适用的,他那些贴身裁剪的正装尺寸和婚前相比没有改变一分一毫,倒是季铭自己,因为躺进婚姻坟墓后,失去了上健身房猎艳的动力,这半年来为了给一个新晋艺术家筹办个人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