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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所见的相差无几。然而在看向他的同时,她竟察觉到“自己”的内心里似乎随之升腾起了某种复杂的感觉。

但“自己”并没有任由这种感觉流露出来,反而故意般地无视对方,只怯生生开口问了Peter的名字,而后便垂着眼帘慌忙离去。

离开时,Delilah几乎同Harry擦肩而过,她甚至能听到两人的衣物在相近摩擦时发出的轻微窸窣声;而也正是在这短短的两叁秒钟里,她感受到了“自己”骤然加速且加重的心跳声,这简直比她从前在听诊器里听到的自己的心跳还要清晰。

她当然清楚这种奇怪的感觉意味着什么,而“自己”此刻的心绪也证实了这一点——心中那股复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深刻,“自己”甚至快忘了该用什么样的节奏去呼吸……

不出所料,眼前的场景再次更换。

这次“自己”蹲在操场外侧的草坪边,正将手里的食物喂给几只晒太阳的羸弱小猫。Del百分百确信“自己”目前是身处在中城中学的校园里,即使她也说不清楚为何如此笃定。

Delilah正对眼前这岁月静好的场景不明所以,余光便瞥到有人正在“自己”身边有样学样地蹲下身子。他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刹那间整个人的阴影都打在她身上。

“嘿,它们看起来很爱吃。”对方幽幽地开口,语气自然。

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充斥在“自己”心间,Del意识到“自己”的大脑竟然也随之宕机,只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Delilah怎么会不懂呢?大概没有一个少女会不明白这种感觉象征着什么,她猜。

但这样的梦却毫无疑问是在折磨她,作为旁观者,她能真切地体会到任何思想和感情,却无法操控,更无法回避。

明明望着一张自己无比厌恶的脸,却要被迫心生爱意,而且这一切还都真实得不像梦境,这也许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之一了——但是,究竟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好不容易从他身边逃离,却还要在自己的梦里经受这样的煎熬呢?

“Del,你还好吗?Del……”

Delilah听见了若隐若现的呼唤声,惊惧地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正牙关紧闭、攥着双拳,额头也蒙了层薄汗,整个身子简直像连续运动了几小时一样疲惫。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MJ带着哭腔唤着自己的名字。凌晨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尽数洒在好友脸上,将少女眼眶中含着的泪水映得晶莹闪烁。

“天呐,为什么?你这是怎么了,Del?”MJ的嗓音颤抖着,将对方冰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你简直要吓死我了……”

是啊,为什么?Delilah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呢?他为什么还是不肯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呢?

须臾,她终于沉沉地开口,却不慎牵扯到嘴唇上几个干裂的破口,无可避免地引起一阵疼痛:

“明天的葬礼在哪里举办,MJ?”

冬季的干冷气候在这一天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天色阴郁而晦暗,整座城市都被一片黯淡的灰白色给包围住;风也硬得出奇,吹在脸上简直刺痛得令人难以忍受;地上的落叶积了很厚一层,轻踩上去便能听到枯干的枝桠折断的声音。隆冬的干冽与萧瑟本就透着凄怆,再加上葬礼的压抑气氛,甚至让Delilah有种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的错觉。

Del此刻正身处墓地后侧的小山坡上,背靠着一棵足以隐蔽着她整个身体的枝干粗大的红杉树,默默俯瞰着坡下那场葬礼。

在当前这个视角下,她第一次如此清晰且真切地感到自己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MJ告诉自己,Norman的追悼会将在附近的一间颇有名气的教堂举行。他本人生前的故交好友、生意伙伴都会出席,所以大概会有不少人到场吊唁。而后才到墓地举行葬礼、正式下葬,但只有至亲、挚友和神父才能参加这个仪式,Peter和MJ自然也要到场。

Delilah赶到的时候,葬礼已经开始,出席的十几人正围成一圈,一动不动地聆听着神父作祷告。讽刺的是,在这些千篇一律的身穿黑色大衣的背影当中,Del一眼便望见了昨晚梦里的那个人。

她以往做的梦很快便会模糊不清,最后彻底遗忘。但昨晚那些奇怪的梦却完全相反——它们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逐渐清晰起来,甚至到了让人无法分辨究竟是幻是真的地步。

它们就像是真切而深刻的回忆,像是曾目睹过、经历过的往事……

而彼时的Del,还天真地将这一切归咎成是自己没有正式地与他告别,没有从过去的生活中完全抽离出来所致的。故而,那些凌乱的碎片才会残存,冲击着她。

所以,她选择同他见最后一面,同他告别。

但事实是,Delilah不敢也完全不能当面同他作别。所以她只能躲在这颗可笑的红杉树后,默默地与过去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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