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开始想遗言,谁知下一秒,熊突然大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顾临渊紧紧闭上眼,却迟迟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她这才颤颤巍巍地睁开眼,面前什么都没有。腿有些软,她连忙撑住一旁的树干稳住身型。而目睹一切的秋吉早已目瞪口呆,他支支吾吾半天,又瞧了瞧脸色惨白的顾临渊,最终还是朝她走了过去。“你还好吗?”他问。顾临渊甩了甩头,“我没事,我擦,太他妈恐怖了”说着,她缓缓抬起头,太阳穴还有一阵一阵的晕眩感,“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秋吉一怔,眼神往斜后方瞥了又瞥,顾临渊顺着他的意思往那个方向瞅,果真在一棵大松树下看见了那只熊的尸体。“刚才”秋吉一言难尽地开口,“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把它给甩到树上去了。”不这不是无形的力量,顾临渊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支箭。它快准狠地洞穿了熊的头颅,将他钉死在树干,几乎不给他任何反应过来的时间。熊庞大的身躯此刻如同一座褐色的小丘般斜躺在地上,因为头还被箭矢嵌在树干旁。“临渊!”是沉灼槐的声音。顾临渊转过头去,只见青年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跟过来,脸色很不好看。“你怎么样了?”他见她和秋吉表情都不太对劲,连忙问道。“熊,”秋吉苦笑,“我们遭遇了棕熊…”“——准确来说应该是魔熊,它吃了魔域的东西,已经被那片大地给同化了。”温软的、如丝绸般柔和细腻的嗓音,语气沉稳而冷静。顾临渊抬起头,青年半蹲在松树枝头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的右手持弓、左手握箭,冬日的烈阳逆向映照出他的轮廓,如墨般的长发轻轻扬着,胸前悬挂的首饰缓缓摇着,他的姿态温柔而飒沓。她愣了愣,没接话。“啊,原来你就是那个伏湛大人吗?”一不小心差点没加上敬称,顾临渊拍拍胸脯,又对上伏湛深紫色的双眸,稀有的颜色通透澄澈,无论是纯度还是明度都恰到好处,足以与沉灼槐双瞳的颜色比肩。紫眸青年颔首,唇角抿着一丝笑意,“是。刚刚实在是好险,姑娘可是受了惊吓?”顾临渊白着脸推辞:“倒也不至于罢大概回去睡一觉就忘了,没关系没关系。”一旁的秋吉似乎还没有从方才令人震撼的击杀中缓过神来,他将青年上下打量的一番,几乎找不出任何同高级魔族有关的特征,可他的实力那样恐怖,不是魔族难道是道修?他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这位伏湛大人可不是这样表现的,他完完全全像是一位普通的人族公子哥,富有且神秘,他们也不愿去过问。可现在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强大气场的伏湛…若是单凭气息来辨认,他恐怕还认不出来。伏湛瞥向那只魔熊,只是洞穿头颅的程度,不至于伤及皮毛,而它的肉也可以勉强供他们捱过冬日的一段时日,思来想去,他走向了那具庞大的尸体。
“皮就剥下来做一张暖毯。肉的话,用雪储备起来吧。”他笑着望向身后的众人,像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可周身的气场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他们都没说什么、也没敢说什么,秋吉率先上前去,伏湛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拿这个处理吧。”顾临渊本和沉灼槐并肩站在一起,可不知何时绿眼睛的青年悄然后退了好几步,她侧过头去,只见原本面目和善的他此刻紧咬下唇、脸色惨白,甚至全身都在细微地颤抖着。“怎么了?”她小声问。沉灼槐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如此强烈的、可怕的感情,而这种感情促使他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最真实的想法:“我讨厌他。”非常讨厌。顾临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他下意识觉得讨厌,说不定这个伏湛真的有什么古怪不过好歹他也救了她,不说交好什么的,该尽的礼数还是得尽的。思来想去,她正准备上前道谢,衣袂却蓦地被人轻轻拽住。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小动作,她无奈地转过头去,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低声道:“毕竟他救了我,是不是?”本想再多哄几句,谁知身后倏地传来青年温软的嗓音:“这位姑娘——”“你好你好,”顾临渊迅速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想要遮住身后的沉灼槐,“我是顾临渊,临渊羡鱼。”伏湛抿起唇笑了笑,肩侧烟灰色的裘毛随着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他挪近一步,和她依然保持着极其礼貌的距离,“顾姑娘,你好,希望我的箭并没有吓到你。处理魔熊的事交给我和秋吉便好,天气转冷,莫要在外受了风寒。”顾临渊顺着他的意思猛点几下头,“那就辛苦你们啦。”她不是冷,只不过眼下沉灼槐的状态不对劲,与其把他留在这里任由情绪发酵,不如带他回去好好问个清楚。“不远送。”伏湛颔首。沉灼槐很烦躁,而这种情绪单薄地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情,可当他会想起她的种种反应时,这种烦躁又如潮汐般褪去了。他其实很早就赶到了秋吉和魔熊旁,只不过看她那样急迫的动作,仿佛这个秋吉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块地方。他不希望那样平庸的下等魔接受她的感情,就好像他打心底厌恶那个持弓从树上一跃而下的青年。幸好她做出了令他感到愉悦的选择:她没有因为虚无的在乎而冲动行事,也没有因为无用的美丽而青睐他人,她做得很好她守住了她的那份爱,也守住了他的。如果心爱之人心里并没有他,那么他凭什么还要继续爱着她,她死了不是更好吗?——作者嘚吧嘚:小伏射杀魔熊的这一段我其实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