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蓦地睁大眼睛,睡意全无地盯着她,“你别跟我开玩笑……临渊,我不是那种人…你……”他低低地恳求道。“袭是拿不出来的,你把它砍了对谁都好。”她的语气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种自暴自弃的颓唐,而偏就是这样的表现令沉灼槐难得陷入了一种相对陌生的情绪,他猛地攥住她的手,把头摇了又摇,“别这样,我肯定会有别的办法……”顾临渊斜了他一眼,又把被子扯了扯,合上眼皮。她没有再多说半句话,只留下有些惊慌失措的沉灼槐把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了又揉,他迟疑片刻,重新凑上去,安抚意味地轻声道:“临渊,我们先在齐水歇歇脚,明天会去和其他人汇合……我带你去见一个熟人,你会高兴的。”他确实难得地慌张了,他了解的顾临渊是一个从异世界来的普通学生,他只需要不断展示自己的强大,就可以让她崇拜他爱上他,而这样一个倔强又有些胆小的女孩,哪怕是陷入险境也会尽可能保全自己的生命来争取逃脱的机会,她怕死又怕痛,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而且、而且……哪怕她心里还是有那条黑蛇,也不该如此毁掉自己唯一能和他谈判的筹码啊?他就这样侧躺着、对着顾临渊的后脑勺干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她一句明确的答复。他的脑子越来越乱,乱到甚至真的开始思考砍掉她那只小臂的可能性,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哪怕她四肢都被他砍掉,变成一根人棍,他也会一生一世都对她好,永远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不会因此抛弃她。他暗暗下了决心,把这个选项列入了备选方案中。想了想,这要不要知会她一声呢?浑浑噩噩着便伸了手要去触摸她的肩膀,可就在手指触即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她的身体是如此的滚烫,把他刺得一个激灵,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般清醒过来,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乖乖缩回了被子里。我会对你好的。他默念。……第二日,他如约带顾临渊去见了那个“熟人”。
走进齐水城东南侧的酒楼,迎面那桌坐着的青年便率先站起身来,一身青色绣金菊锦袍衬得肤白气雅如玉温润,而他身侧穿着暗紫色长衫的男人则更为低调,除却不同于寻常人的一头深褐色卷发外,他甚至戴了一张面纱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对红色的眼睛,满目的冷淡疏离。“蔚…”不,现在应该是卫卿,顾临渊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缓缓上前,青年也随之轻叹一声,“祖安师妹,”他突然戏谑地叫她,可正是如此久违的称呼,令顾临渊不由得鼻子一酸,咧开嘴,确实是笑了。“蔚卿师兄!”她眼睛一弯,连泪水都挤到了眼角。一旁的沉灼槐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见顾临渊似乎并没有叙旧之意,便自然地上前几步横在了两人之间。卫卿先是一愣,随即兴奋地瞪大眼睛:“恩人?!”喊完就意识到这是在外面,连忙朝身后瞥了一眼,所幸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赶紧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会和祖安师妹在一起?”沉灼槐抿起唇笑了笑,不顾面无表情的顾临渊,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是我的未婚妻。”他微微抬起下颔,宣示主权似的侧头亲了一口女孩,后者一个激灵、显然是吓了一跳,却没有一丝反抗的迹象。卫卿斜了一眼顾临渊,见她一言不发,只得打哈哈似的拍了拍沉灼槐的肩,“上次实在是麻烦恩人了,如果不是恩人,我恐怕连西京的郊外都摸不到。”沉灼槐也礼貌意味地回了个笑容,“毕竟是临渊的朋友,能帮一把总是好的。只是陛下如今来到齐水又是……?”陛下?!顾临渊默默听了这么久,她一直强忍着内心的恶寒接受着那些令她无比陌生的信息,直到沉灼槐这样一说,她顿时傻眼了。“卫卿你……”她张开嘴又合上,想说什么说不出来,只能堵在喉咙口一味地支支吾吾了一阵,所以卫卿替她拉了拉下滑的外套,这才无奈地点点头,“没错,”他说,“我就是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