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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特别的心思,毕竟此时的他过于年轻,脑子里塞满了自己的远大前程,再加上被玩弄后对女人有种敬而远之的心态,因而他对结婚生子这类庸俗之事很是不屑。

不过周从嘉每次听陈中军讲家事时,内心总是异常矛盾。有时讥讽他知道自己乖巧听话的宝贝女儿私下裤腰带有多松吗?有时同情他连个老婆孩子都管不住,窝不窝囊?有时好奇他夜夜笙歌吃得消吗?更多时候则是暗骂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陈佳辰能干出强迫民男的勾当还不觉羞耻。

故而每每面对热情的陈中军,周从嘉不得不经受着另类的折磨。他又想汲取老陈的人生经验,又不愿接受老陈的馈赠,更怕一口气没憋住来个“对父骂子”,其实忍得也蛮辛苦的。

除开好吃好喝,陈中军还嫌地方宣传力度不够,遂买通媒体大肆报道。当然老陈也不忘趁机往脸上贴金,尤其是自个儿作为“人民企业家”的善举,值得大书特书。“谁言寒门再难出贵子?且看今朝山窝飞凤凰”的稿子不愧是花了大价钱的,既直击社会痛点又弘扬个人奋斗的激昂文字,很快为周从嘉引来了不小的关注度。

所谓人红是非多,纷至沓来的人群像苍蝇找寻有缝的蛋似的四处打听线索,周从嘉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扒干净了,其不光彩的原生家庭自然而然也被拉至聚光灯下,反复接受大众的审视。

与无穷的赞美相伴的是无尽的议论,周从嘉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干扰,收获不少类似外婆口中“孽种”的咒骂,舆论小范围发酵,所幸有些敏感话题的讨论因损害了当地形象由相关人士出面而偃旗息鼓。

被陈中军这么一捧,周从嘉更没法在村里过上平静的生活了。厂里宁可倒给他父子俩钱也不让他们干活儿,好吃好喝供着也不敢随意使唤,生怕磕到碰到担待不起。周从嘉不想吃白食,交代完周永贵躲屋里养伤别乱见人别乱讲话后,他就跑县里送外卖去了。

忙一天回到群租房,窝在床上的周从嘉总会琢磨,陈家父女上辈子是不是与他有仇,自打遇到他们,自己的生活难度陡增。或许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吧,可惜办出的事儿……谨慎妥帖如周从嘉,亦应接不暇。他实在想不通,千算万算为什么他们总能在自己算不到的地方整活儿呢?

还没送几天外卖,周从嘉就又被麻烦缠上。先是有人认出了他,接着“状元居然穷到送外卖”的视频流出,再接着有人找上他,暗示可以给他钱或者请他旅游,出去散散心。

周从嘉是何等的聪明人,立马明白了自己这么搞确实容易显得扶助工作做得不到位。他也不想陷入无限的拉扯,干净利落退了房子,婉拒了所谓的旅游经费,连夜收拾行李踏上了找寻水娃的旅程。

兜兜转转终于与张小帅会合,俩人同吃同住,一起劳作,周从嘉总算过上了一段清净的日子。农村出身的他不至于像城市小布尔乔亚一样向往所谓的“田园牧歌”,但周从嘉也确实挺享受体力劳动带来的简单的快乐。

可惜这样的快乐即将结束,周从嘉与仍在发牢骚的水娃儿又干了一杯酒,环顾这熟悉的小院子,心中着实充满了不舍。他见张小帅说累了,才接过话头试着开解开解:“水娃子,我知道你不容易、心里苦啊……你是个娇气惯了的,一下子遭遇变故,难免接受不了。凡事还是看开阔些,你遭了难,有人落井下石确实该恨,但也要念着其他人的好啊……小时候照顾我们的那些老人家、总给我们带新奇玩意儿的大牛哥,不说别人,就说咱俩,一起玩到大的,我对你咋样?还是不要一棒子打死的好啊。”

“哥,我不是说你,我,我是喝多了、上头了,乱讲的!我,我该死,我这破嘴。”张小帅一想到自己刚把周从嘉全家也带上骂了半天,心中有愧,急得脸红脖子粗。

周从嘉拦下张小帅要自扇耳光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嗯,我知道,你就是发发牢骚而已,对生养自己的地方还是很有感情的……人啊,的确不能忘本。”

张小帅见周从嘉被自己骂这么久都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如同兄长般宽容,他忍不住撅起嘴抱怨:“哥!我同你不一样,你是天之骄子,大家稀罕你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惹你呢,哪像我,谁都能来踩一脚!你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人欺负你吧?”

“哈哈,你把我想得太好了,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呢,欺负我的多了去,只是我好面子憋着不说罢了。”周从嘉嘴上自嘲,心里不免又想起与陈佳辰之间的糟心事,遂赶忙转移话题:“哎,这暑假过完了你有什么打算吗?该回去上学了吧?”

张小帅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回答道:“嘉嘉哥,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就在底层打转儿了,一眼望得到头的……我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村里给你整的排场可大着嘞,我也开眼了,可惜我没那个命,我不是个读书的料。”

周从嘉皱起了眉头,敢情这小子是真打算辍学啊?

“对了,哥,你要去京城了,以后当了大官,发了大财,我还能去找你玩么?你还记得我么,别嫌我丢人不见我啊……不过我会识趣的,你忙我也不会硬凑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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