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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千重国,百里边陲荒芜一片。初晨,同酷暑无异的炎热自黄土升起,眼前只剩模糊的燥热。

明景一眼便瞧见她。

在龟裂的田埂间,风夹杂灰砂吹过,他对上她如缀落星般的清澈眸子。

在她身后,那户人家正喂怀中的男娃娃喝粥。比她大些的女娃娃,眼巴巴看桌角一个磕破边缘的小碗,半角炊饼蘸几点油渣。

“你这女娃卖不卖?”

掀帘下车,明景取出一根金条。

“不卖!怎可得罪神仙!”老农话未说完,便被金光晃傻了眼,他忙接过来用力咬一口。磕掉两颗牙,血流过上头的官府印文,他紧握住金条赔笑道:“卖,两根金条就卖!”

明景一身丝锦长衣便知他出手阔绰。他不争,又从皇家式样的马车里拿出一根金条补上,动作却是粗鲁,扛起她就往马车里丢,一声令下,车夫驾车跑出老远。

“两根金条买一个童养媳,你可真贵。”

明景凑近她细瞧,她接连后退,触到一物冰凉。竟是一把长剑,剑鞘处血渍未旧。

“途经此地遇到拦路劫匪,清路而已。”明景淡淡开口。

他看她时,她也在看他。

“你被骗了。”

“哦?此话何解?”明景侧卧在她身前,握拳托腮,一派慵懒的玩味。

眼神却直锐得慑心。她不禁坐直身子说:“我并非他家女娃。几月前被贼人掳来,用两个馒头卖给他家。”

“贼人。”明景漫不经心地应,“那又如何?”

“我……”她气恼明景这乖戾脾气,与他这翩翩君子的外貌着实不搭,“两根金条与两个馒头,你不知轻重贵贱?”

“既是我的童养媳,实不相瞒,我乃是修仙人。钱财吃食,你说于我有何意义?”明景握住她颤抖的手,轻轻磨过她新旧缠迭的伤痕:“告与夫君,你唤什么?”

她想抽离,但病恹恹的没力气。

“胡说八道。世上仙人早就死绝了。长生门内,何时有仙人出来过?”她说:“我更不是童养媳,年岁二八,已可婚配。”

“你不信?”明景摸过她的左手,又摸右手,在掌心写写划划很是酥痒。他忽然将她双手紧握,贴近她耳边问:“星然,你这手怎这般冰凉?”

这些字音,如朗月清风般吹过耳畔。

星然震惊回神,见他仍在摸骨探相,摇头啧声:“果真二八,怎生像十二三岁的幼童,哪处都没二两肉。”

星然总觉得他目光在不该看的那处。脸颊正羞红,他回身取出一块湿润软布,覆在她脸上擦拭。

露出一张白嫩的漂亮小脸来。明景瞧的仔细,挑不出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待到帕子凉了,又用内力热了帕子,去擦她的手。

星然又躲,明景随她的意,径自将小案上的油布包打开。

喷香的酥肉饼,油花晶莹,仿佛才从宫廷伙房出锅。星然想起那咸香满溢的味道,眼神止不住地追随明景。

“想吃?”明景对半掰开,酥脆声勾得星然心跳如麻,他将一半递给她。

星然当然拒绝:“你既然真是修仙人,可知你今日此举,无异于逆天改命,夺篡杀人?”

千重国已大荒三年,唯有做法献祭才偶然换得点滴甘霖。星然本该吃下那块油渣干饼,今日断命。

马车咯噔一下,星然又问:“你又何来这官家马车,还有金条?”

“拦路贼匪实为官府士兵,我便一了百了,斩草除根。”

“那你这岂不是偷抢来的?”星然惊声:“不用半个时辰,追兵就会查到那户人家!”

这就是四条人命。

风起,车外阴沉一片。

“那又如何?你信命?”明景抬起星然的手,酥饼沾到她唇:“吃。你在那户农家多久,便饿多久,还管他们死活?不该想他们快些死才是?”

雨声磅礴,犹如惊涛骇浪。

这大雨,一条人命是换不来的。

雨幕中一切模糊不清。

星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囵吞吃下酥饼后,唇边碎屑被明景指腹勾去。

他常年握剑,手指却因仙法不见沧桑伤痕,只有薄薄一层嫩茧。撬开她的齿关,两指揪住软舌,绵滑细腻间勾缠玩弄,待到星然津液满溢,星子似的眸子水氲地求他,他又将她的粉舌揪出。细细赏玩够了才放过。

“舔得那么湿?”明景将湿漉的手指在她眼前闭拢又分开,羞得星然低头,他猛地扼起她的下巴,十足的轻佻做派,“吃饱了?唤声夫君来听?”

“你做梦。”饥饿太久的星然嗓音干哑,没一点儿气势。

明景倏然正色,周身冷意猎猎,猛地一把抓过星然。

星然反应不及,已是几支箭矢扎破车壁,一支正从她方才的脖颈处穿过。

车帘染上喷薄的血,星然看见车夫被射穿的脑袋,马匹惊慌奔逃。天旋地转中,她被明景抱在怀里,稳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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