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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晓也是应该的,那时你还小。”他笑了笑,“陈二在被先帝指婚给定海王之前,和魏延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人人都以为,她会是板上钉钉的皇子妃……”

说这话时,顾文堂眉宇中闪过一丝讥嘲。

晏安宁早已猜出他同当年被叛军杀害的定海王有旧,见他这般神情,愣愣地想了好一会儿,忽地压低了声音:“那陈家二姑娘,是趁乱和叛王私奔了?”

“若是这样,倒也不足为奇。”顾文堂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经年的埋怨散去一些,摇头道:“当年定海王府的护卫,甚至足以与朝廷的人马对抗。可魏延去了,且屠了王府满门,可见,是有人给他开了门,让他大摇大摆地以客人的身份打了王府一个措手不及……事后,竟还能心安理得地同他一道离开了……”

他并不像世人一样,以为陈望舒葬身于火海,被几近疯癫的魏延先诓骗后报复而死。

以他从前对他们二人的了解,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跟在魏延身边。

好一对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倒能顶着那么多条人命安生自在地过日子。

定海王也是不得已接的旨,从前并未亏待过她,顾文堂无法原谅她就这样害了周家满门。

若是能回到过去,他真恨不得一剑杀了魏延同陈望舒……

或是,拦住那个一门心思出城的自己。

他面上皆是风雨欲来的沉凝,是晏安宁从来没见过的神色,她愣了愣,忍不住环着他的颈子坐进了他怀里:“三叔,这些不是您的错……”

娇娇糯糯的声音,温香软玉的触感,登时将顾文堂从那满是阴霾伸手不见光的回忆里捞了出来,他心中情绪微滞,仿若被这个小他一轮多的小姑娘看透了心里最刺痛的地方。

有些话,他从来不曾和人提起,哪怕是有在大智慧的母亲面前,也是难以开口。

他在她跟前,原也该是个完美无瑕,能替她遮挡所有风雨的未来夫君,可那些隐隐透着他最深伤疤的话竟就不知不觉在她面前显露,而她的小动作,竟然能让他觉得温暖又感动。

上天怎就能给他派来一个这般合他心意,又这般令他欢喜的人儿?

头一回,顾文堂开始觉得自己有些信神佛了。

“所以,陛下要借着这个由头对陈家发难了?”见他抬手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知道他的心情应平复了,晏安宁便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小声地问。

顾文堂嗯了一声,用一种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神情信手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陈家手掌兵权,一家独大,陛下也是想试试,他们是否已经开始藐视皇权了。”

这么说,就是还没到赶尽杀绝的时候。

对待有兵权的臣子,尚且还能给一些机会,那顾文堂只是文臣,想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应也误不会有大碍。且陈家的事和叛王的事皇帝还能放心让他办,兴许,他对顾文堂的信任眼下还是颇多的。

晏安宁只觉得自己大松一口气,逃离了成为红颜祸水的惶惑不安。

想起方才她没头没尾让他贬黜白彦允的话,顾文堂扳着美人的肩低头凝视了她一会儿,在那红润的朱唇上亲了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白彦允对了起了意,也不是你的过错,皆因我的安宁生得美,须得练就一身本领,大权在握的人才能护住这般美人儿在身侧。好在,现下我正是这样的人。即便因此我未来会多个政敌,那也是我本就该预料之中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到底余生,你只会是我的妻室。”

他不喜欢别人肖想她,也会为此很不高兴,但这些情绪,却不是对着晏安宁的。

他不希望她心里因这些有些许的不安。

出现了问题,便该去解决问题,而非让他们离心。更何况,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的事情,还不足以成为问题。

闻言,晏安宁的眸子亮了亮,忍不住抬手攀住他的颈,亲了好几下他的面颊。哪知那人狡猾,等到

春日里花开得绚烂,白彦允略有些出神地朝着出府的方向走,再度抬头,只见眼前藤萝叠垂,遥遥能看见那头湖光山色的水榭,景致十分宜人。

有姑娘家轻灵的欢呼声隐隐传了过来,白彦允心下微顿,忍不住去想那头的人是否是他钟情的神女,被敲打告诫一番纵有沮丧,但此刻仍旧不可控地缓下了脚步。

那是一只美人纸鸢,两翼在春风里杳杳上飞,上下翻腾着,只是春风不解风情,顷刻间便又裹挟着那柔弱的纸鸢胡乱地翻滚,最终不知是被谁扯了扯线,反倒彻底坠入葱茏的树木枝干上。

有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玫瑰色兰花褙子,荼白缕金挑线纱裙的妙龄女子便出现在白彦允眼前。

那女子眉黛目清,发髻上插着一只点翠流苏凤钗,似是不经意抬眸时撞上白彦允的目光,莹白的面颊上便现出微微的错愕与赧然,是个一看便出身名门的秀丽美人儿。

可白彦允的眸光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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