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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温润的嗓音,和这一句小解,总让沈青棠感觉像是在耳边听到了一阵玉石相碰的琅琅声。

自此刻开始,子钰这个名字,就如同这一晚的心动一样,永远扎根在了她的心里。

“子钰,子钰……”像是小孩子获得了期盼许久的玩件一样,沈青棠轻轻晃着小腿,在嘴里反复回味念叨着这个名字,“真好听。”

这个名字比她想得那些都有涵养多了,念着都感觉让人唇齿带着一股书香气。

许是她晃荡的小腿太过扎眼,拨乱了魏珩的心绪,他将背上的人向上托了托,轻声道:“别乱动。”

再乱动,就把你扔到河里去了。

他看着这漫天灿烂的星河,和波光粼粼的溪流,只是戏谑地在心里这么一想,既没有真的说出来,也没有真的做出来。

次日清早。

一声清脆的鸟啼落在草堂的窗前,惊醒了浅眠的魏珩。

他起身下榻,拆开了绑在这只鸟腿上的信筒,纸卷如轴展开,上书:

泼皮冯二,楚馆狎妓,近来因关节风湿,日处醉春楼中,外有心腹看守。

魏珩沉眉思索良久,默默揉烂了掌心的纸卷。

他回头看了看那卧在席上睡得正酣的女孩,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提笔在纸上写下:

草堂医女,清丽貌美,擅针灸医术,遣书信并车马来迎,可前去一治。

少年卷好纸笺,放入信筒。鸟儿扑棱而去,留下了一阵渐行渐远的风声。

花楼游

石圩村的邻镇依山傍水,算不得繁华,一条青灰的石板路自桥下蜿蜒而去,左右尽是开摊或行路的寻常百姓。

但就是在这样淳朴的瓦房砖楼之间,也稍有些格格不入地安着一处冶艳的温柔乡——醉春楼。

“医女?”长着一身膘的冯二仰在雕花的月洞床上,因经年下海而患风湿的痛腿微微半撑,贼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年轻还貌美?”

“是啊冯爷。”一旁倒茶的花魁揽月,柔似无骨地弯下腰附到了他身边,朱唇扬起,“奴家见你近几日身子不爽,不若寻个能缓痛的妙人伴你左右,瞧着也舒心些。”

许是这话说到了冯二的兴头上,他忽然开怀笑了两声,“哎呀,我冯二竟也有这一天。要知道,这医女作陪,那可是京城首辅,段阁老才有的闺房情趣啊。”

说起这等荤事来,冯二立即来了劲头,指指脑袋,“他人家劳思成疾,常发这头风病。”

“所以上哪赏玩,都少不了带三两医女在侧,身段要好,脸蛋要美,就连这气质也都得是端庄含蓄的。”他眯起眼,笑得促狭,“行完那事,再慢慢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会享受得很。”

揽月自幼在风月场里长大,什么混账话没听过,她面色不动,兰指拂过冯二的脖颈,仍保持着妩媚的笑意。

“那爷也赶紧修书一封,把人请来享受一番?这位沈大夫最重礼度,可怠慢不得,奴家还得雇个车夫去将她接来呢。”

“呦喂,今儿个怎这么贴心呢?爷果真是没白疼你啊,”冯二轻亵地用手拍了拍揽月的脸颊,长舒了口气后又躺了回去,“你写吧你写吧,老子腿疼,懒得动。”

“让奴家写也成,不过,爷你得落个款。不然,”揽月含笑看着他,直起身,视线扫到门外的方向时,眸光不经意变得犀利了几分,“门外的兄弟们只怕会不认呢。”

这处厢房位于后院一角,门口立着两个侍从,来来往往的栏杆旁边,还四散倚着一排略有戾气的便衣暗卫,耳听靡靡之声,面露不悦之色。

门吱呀一开,栏杆上有几个人回头瞥了一眼,揽月看都不看他们,便旁若无人地下了楼梯。

她莲步轻移,左右小心看了看,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一间隐蔽的偏房。

房里的男子背对着她,正倚在窗边悠然自得地嗑瓜子。

她欲开口唤他,然酝酿了片刻,终究还是以公事公办的口吻,笑着掏出了藏在袖里的纸信,“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高简回过头,看到她手里的物件,顿时乐了,“我就说嘛,请月娘你办事,定是不消人cao心的。”

他掸了掸手上的果屑,从窗上跃下,正要去接那信,可揽月却紧紧捏住了,不让他好拿。

高简不解地抬眉,只见女子笑眼含波,直瞧着他,似是有意要耍小性儿。

“给我便给我了,还捏着作甚?”他并非不懂揽月的心思,但也乐得装糊涂,抽过信件后,几下便跃上窗台,笑着挥手做了别,“多谢了,回头必有重酬。”

揽月目送他翻身而下,驾着备好的马车绝尘而去,艳丽的眼眸里满是说不出的黯然和凄清。

她一身残破,陷在这供商贾浪客寻欢的花柳之地,又怎敢企盼还有人怜她。

午后天朗气清,因昨日落了一场雨,乡间的空气还尤为舒爽。

高简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草堂,有些拘谨地笑着叩了两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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