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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是乾卦啊!”卓衍大喜,“乾卦的卦辞是‘元亨利贞’,意味君子之德与吉祥如意!方才说思衡有君子之德,如今便有了君子之卦,又应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释义!”

卓思衡看不懂听不懂但大为震撼,原来在这里读书还会学玄学!而他这种当代学霸见到这场面脑子里只有题曰:六个石子共有几种排列组合?六个石子皆是无墨一面朝上的概率是多少?

差距!

爹果然不是白叫的。

卓衍本是随心,却偶得佳卦,心性洞开只觉此乃冥冥之中的天意,提起笔来在纸上挥毫写下四句诗。

卓思衡看过去,父亲写得是:

危言迁谪向江湖,放意云山道岂孤。忠信平生心自许,吉凶何卹赋灵乌。

他虽然如今已开读了四书,尤其《大学》及《中庸》两部烂熟于心,但对诗词却少有涉猎,只能求救般看向母亲。

宋良玉也被丈夫的豪情与释然感染,笑着对儿子说道:“这便是你父亲口中范文正公的诗了。说得是君子自处之道与逆境慎独之志。”

卓思衡再次被震撼了,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出自书香门

《易经》里的元亨利贞对应春夏秋冬,新帝年号贞元,不同于寻常年号为奉正朔而起的寓示祥瑞与彰显德化的用字,“贞元”二字暗含了冬去春来的意思,极具意蕴美感又不失内涵寄望,如此颍然年号,阅尽史书怕也不多见。

最重要的是卓家上下都震撼于连新帝年号都应了那一占“乾卦”的卦象,仿佛冥冥之中真有天意造化。

新帝继位的诏书抵达朔州三日后,新的旨意接连而至,头等的诏告便是大赦的人数与批次,以及相应的案件,而卓家所牵涉入罪的戾太子谋逆案便排在头位。新皇帝还特别批示,说是此案当初疑点甚多,如今再查已是无有佐证,已处死的那些是否翻案就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免去涉案之家的累世罪臣身份,从流放地迁出,赐还平民户籍。这些由大赦释放的原涉案人员不必回京或是发回原籍,只在朔州继续发光发热就好。

卓思衡不明白,既然大赦干嘛还那么多条件?既然知道是冤狱,何必又那么委婉?不说惩治真凶,至少得给个官复原职吧?刚当上皇帝,不就是应该树立威信剔除旧臣么?这是皇上最威风和雷厉风行的时刻才对啊?

至少电视剧好像很多这么演的。

他对自己的父母是无比信任和崇敬的,于是便有话直说,将心中疑问讲出。

卓衍和宋良玉看着提了这个问题的爱子,仿佛在看个傻子,都是满面忧心,还是宋良玉为母温柔,回过神来先对一脸崩溃的丈夫说道:“孩子懂事起便在这里跟咱们吃苦,也从没读过像样的书和见过有品级的官,哪像你自幼跟在公公身边,眼见他为官做事的能耐照着学,自然更通官场之道与朝堂表里。如今我们已无了罪臣之身,孩子又能参加科举,免不了你慢慢一点点教给他其中深邃。”

“思衡最是聪敏,这我是知道的,如此不谙世事也是受我连累……不怪他,不怪他。”卓衍自大赦以来,便觉妻子疾病治愈有望,孩子前途光明,如今不管怎么都不会令他沮丧,便颇有兴致地对卓思衡温言道,“你这是瓦舍说书人爱讲的帝王将相故事,朝堂之事怎会如此直白了当?”

卓思衡一贯好奇心重,听卓衍这样讲便十分专注地听。

“戾太子一案牵扯甚广,我们落罪的这五年之间,免去的官位皆有他人填补,抄家的财产亦是充入国库,没收的府邸也多赐予他用,皇上若是给我们发还帝京再加官复原职,那官位哪里来?府宅哪里赐?若是将原位之主赶下来,难免刚一登基便弄得人心惶惶朝野怨怼,大赦已是施恩,乃是皇上在表态不认同先皇行事了,能做到如此,想必新皇也是明君。然而敬天法祖不可妄言,矫枉过正则是过犹不及啊……”卓衍语重心长拍拍儿子肩膀,“更何况我们这些因戾太子一案获罪之人,皆是废太子身边官员,你祖父便是其老师,新皇若重用我们这些人,岂不是亲手酝酿旧日太子党与先帝信臣们的争端,自行祸乱朝纲?更何况先帝脸面要紧,新帝为天下表率的纯孝也是要紧啊……”

前面的一席话卓思衡是理解了,但后面的仍不大明白,于是说道:“爹,可我听朱五叔说,新皇帝不是先皇的儿子,而是祖父辅佐的废太子的亲儿子,先皇没留下子嗣,驾崩前未有遗诏,太后和群臣议定后将新皇从监牢里拽出来继了大统,那他干嘛替杀父仇人想这么多?”

若是在帝京,卓衍肯定要儿子噤声莫要说话如此无轻无重,可是朔州天高皇帝远,便是这件事说清楚讲明白也是无妨的,还能替儿子开开朝堂世故帝王心术的蒙,于是也不去忌讳繁多,确认门外窗外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新帝的皇位得自先皇而非自己生父,宗庙亦是要附于先帝,他不能一登基就毁谤自己宗庙里要拜的那个父亲,还要极尽孝顺,这便是帝王的难处与心术。我未曾见过新帝,不知他素来行事与品格,但想必群臣推举,定然宽仁德量,否则先帝留下的臣子们怎么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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