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言。”沈漓安想对一个人好时,可真是纵容极了,“这次再给你加点灵泉水调制的桂花蜜上去,如何?”
“我腿脚不便,但是之后承平会去长乐派一次,我已经拜托他去取一些回来了。”
盛鸣瑶愣住,她想起自己之前随口夸了一句长乐派的灵泉,却不曾料到沈漓安真的放在了心上。
说白了,般若仙府不是没有灵泉,虽然也许没有长乐派的那么灵力充足,但用来做糖葫芦哄哄小姑娘,也是足够了。
沈漓安轻挥衣袖,合上了盛鸣瑶的窗户,若非古朴的木窗‘咯吱’一声,盛鸣瑶未留意到他竟细心至此。
“时间不早了,瑶瑶你安心睡吧。”
可惜了,如果非要二选一,沈漓安永远不会选择自己。
偶尔,盛鸣瑶都会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清醒。
盛鸣瑶心中叹了口气,微微阖上眼,用一种含糊不清的语气嘟囔:“不行!师兄之前的故事还没讲完!”
已经打算推着轮椅出门的沈漓安愣了愣神,他没想到盛鸣瑶还惦记着之前的故事。
“原配的儿子小安成功了,那继室和继室儿子小平呢?”
沈漓安坐在轮椅上,大半面容都被阴影掩盖,昏黄摇曳的烛火无法照映清楚他的神色,唯有漆黑的眼瞳中情绪翻涌,像是一望无垠又暗藏波涛的深海。
半晌,他轻笑一声:“师妹居然还记得……”
盛鸣瑶竖起耳朵,沈漓安却没继续说下去。
“继室在小安成功后,怕他报复自己,就上吊了。至于继室的儿子小平,他当时才十二岁,无法相信曾对自己亲密无间的兄长居然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于是变得疯疯癫癫,不再见外人了。”
沈漓安说这话时很平静。
不,准确来说,沈漓安在说整个故事的时候,都很平静。
平静到,让人心惊胆颤。
若不是盛鸣瑶对情绪极其敏锐,再加上之前也听过沈漓安将别的故事,见过他起波澜的模样,几乎都要被他表面的平静骗了过去。
就在盛鸣瑶以为沈漓安会就此离开时,忽然听他开口:“瑶瑶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送分题。
也有可能是送命题。
这一刻,盛鸣瑶大脑飞速运转,一瞬间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最后还是回答:“原配儿子很成功。”
沈漓安想都没想地温声附和:“是啊,能耗费十几年布局,完成自己的目标,确实很成功。”
“但我觉得,继室的儿子很无辜。”
这下,沈漓安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无辜?可是继室曾经对原配儿子动辄打骂,若不是他机灵,他早就死在了某个冬天,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了。”
盛鸣瑶摇摇头,坚持道:“可是继室儿子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沈漓安难得反驳:“可继室儿子以后会,他也许会为母报仇,就和原配儿子当初一样,也许……”
“可他当时没有。”盛鸣瑶打断了他的话,“他当时才十二岁,他什么都还没做!”
并非盛鸣瑶圣母,而是……她联系到了自身,想起了前世那些可笑而荒谬的经历。
有些错事,她做了,也就认了。
可有事,她没做,大家却都默认地下意识给她定罪。
盛鸣瑶低低说道:“……我们不能以未知和无端地推测,去定下一个人的罪孽。”
沈漓安再次静默了片刻,忽而在外间轻声笑了起来。
“不过一个故事罢了,反倒惹得瑶瑶动气,是师兄的错。”
沈漓安的声音很好听,不像玄宁那样宛如碎玉的清冷,而是一种能融化了月色与春风的温柔,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地被他所引领。
“时候不早了,瑶瑶疲惫了一天,该休息了。”
盛鸣瑶翻了个身,声音困倦:“那师兄慢走!”
沈漓安听见她的动静又笑了笑,眼睛扫了一圈室内,确认没有什么潜在危险后,才出了门。
殊不知,里屋的盛鸣瑶在他出门的一刹那,就倏地睁开了眼,目光直愣愣地自己如今玄青色的床顶,似乎在发呆,其实是在脑中飞速复盘整理着之前所获得的信息。
良久,盛鸣瑶才叹了一口气,猛地睁眼,眼中泛着愉悦的光。
差点就被误导了。
沈漓安口中,被冠以“成功”之名,着墨颇多的“原配儿子小安”,并不是他。
盛鸣瑶手指动了动,她非常不愿意去想另一个情况,然而在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之后,只剩下了一种结论。
——沈漓安是小平。
——那个一昧盲目崇拜,信任着哥哥,最后在父母逝去,变得“疯疯癫癫”的继室儿子。
若真如此,那么盛鸣瑶原本打算与沈漓安恩怨爱恨一笔勾销的计划,于他而言,几乎算得上诛心毒计了。
更可能,会直接毁掉沈漓安百年道行。
……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