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宫这一辈人才辈出,惹人惊叹……”
盛鸣瑶听着,心中好笑。
果然,与幻梦中那个不善言辞又木讷的滕当渊相比,现世中的滕当渊远比幻梦中的他要来的妥帖稳重得多。
一言一行,皆不负‘剑道’。
‘剑尊滕当渊’与‘师兄滕当渊’,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不知为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盛鸣瑶生出的感慨中也夹杂着一丝遗憾。
曾经往事种种,不过一场荒唐幻梦。
盛鸣瑶并不知道,滕当渊其实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也只是在她面前时,话才变得多了些。
他想说的太多,说出口的太少。有那么一刻,滕当渊甚至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看不见尽头才好。
在两人走到木屋附近时,滕当渊忽而停下脚步,将头转向了盛鸣瑶那面,提起了另一件事。
“……乐氏秘境即将开放,金丹以上皆可入内。”
盛鸣瑶向前的脚步硬生生止住,她并不明白滕当渊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又为何偏偏要在门口停下脚步。
此时缭绕在滕当渊周身的情绪除去一开始的激烈外,始终是冷冽淡漠,以至于盛鸣瑶甚至开始怀疑滕当渊刚刚那一瞬间的情绪波澜,也许是自己错认。
靠近那木屋代表着他们已经进入了大荒宫所在的结界之内,总算回到了自己地界中的盛鸣瑶完全放下心来,心思百转间,到是歪到了别的地方。
所以滕当渊特意提起乐氏秘境之事,难道是纯戴剑宗有意要与大荒宫结盟,令弟子一同前去?
可这样一来,无异于直接将巴掌扇在了般若仙府的脸上。
要知道,别看常云现在笑呵呵地邀请大荒宫前来万道会武,在般若仙府内,仍是对妖族血脉的厌恶居多。
也不怪盛鸣瑶多虑。
眼下这般情况,她与滕当渊再不是秘境中的‘师兄’与‘瑶瑶’,而是完全不同门派、不同身份,甚至连‘道’也不同的修士。
立场不同,所思所虑,便皆不同。
“滕师兄提起的乐氏秘境,我应该会与同门前往。”盛鸣瑶斟酌着字句,“莫非师兄此次前来,是要与几位真人商量乐氏秘境一事?”
滕当渊立在原地,沉静的眸子倒映着盛鸣瑶的身影,他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算是吧。”
算是吧?
盛鸣瑶面色古怪,这又是什么回答?
果然是日后的“剑道第一人”,真是让人揣摩不透。
滕当渊站在盛鸣瑶身前几步,他立在日光与屋檐倒影的交界处,午后的阳光来得不合时宜,它好似一柄利刃,将滕当渊割裂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泾渭分明。
盛鸣瑶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也懒得再猜下去,索性直言道:“滕道友想说什么,不如再次一并说完吧。”
她还是如以前一样干脆果决,也始终不愿意与他相认。
他们走向木屋的这条路,步步锥心。
滕当渊自嘲地扬起嘴角,分明是在笑,可偏偏让人看得难受:“盛道友若有机会,可以问问旁人,什么是勾魂火铃。”
说罢,他最后看了眼盛鸣瑶,那一眼饱含着太多难以分辨的思绪,以至于敏锐如盛鸣瑶也只来得及捕捉到那最浓厚的情感——
是落寞和孤寂。
不容她再迟疑多虑,盛鸣瑶拧着眉毛,与滕当渊一同步入了屋内。此时的滕当渊已经完全敛去了周身气息,面色沉着,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
再对两位真人行礼问好后,滕当渊直起身,下一刻,沉着的眼神中写满了错愕与惊异——
“田先生?!”
盛鸣瑶:……!
怪不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原来是她忘记了这一出!
既然滕当渊同样记得幻梦中的经历,那么他就与自己一样,同样记得“田先生”!
田虚夜听到这话,居然也不惊讶,他先是瞥了盛鸣瑶一眼,又抚须扬眉看向了滕当渊,问道:“你认识我?难不成,也是梦中之缘?”
这个‘也’字,就用得很是精妙。
盛鸣瑶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去看田虚夜的眼睛。
而站在木屋中央的滕当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毕竟若承认是幻梦,就势必要牵扯出自己时光倒转一事。
这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哪怕是在幻梦中待他极好的田先生,滕当渊也不敢保证,现世中,大荒宫的田虚夜仍会相信他。
滕当渊没有发现,同样是幻梦中遇见的人,可他对待盛鸣瑶与田虚夜的态度,截然不同。
时间只有短短一瞬,滕当渊想出借口,十分蹩脚。
“晚辈失礼,方才将真人错认成了家中长辈,还望前辈海涵勿怪。”
刚从外面进来的桂阿以扇遮口,他恰好听到了这句‘错认’,轻笑了一声,又拉过了身后的阮绵,似模似样道:“我们绵绵以后可要记得,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