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修士可能会顾忌身份,莽夫则不然。
他搁下笔,叹气,“想问什么尽快问。”
谢冰直视着郎中,认真问道:“从何时起,镇上死亡人数有异常增加?”
“半年前。”
谢冰若有所思:“这些异常死亡人数,死后,尸体头顶可有洞口?”
郎中的眸光微妙起来,他迟疑看了看周遭的居民,小声说:“有。”
“你治不好的,是否便是那些脑壳有破洞的患者?”
她眸光平静稳淡:“我观你治病十分投入认真,连徒弟都似是拼命为之,总觉着你跟寻常郎中不一样。”
郎中艰涩点头:“自打半年前,我便怀疑我的医术,焦头烂额却始终无解。医者仁心,看着死亡人数一直增加,我总觉着有些异样,所以趁着半夜扒了坟头,果然发现死尸头顶俱都有小洞。这半年来,我苦心钻研医术,便是想寻得解决之法,可是我医术不精……哎……”
他连连摇头。
这话,埋在他心里多时,眼前的女子,让他觉着有十分信任,竟然将这等事情都说了出来。
谢冰点了点头:“你已然做的很好。多谢。”
……
来郎中这里,确认了蝶魔出现的时间:半年前。
那么,接下来找半年前发生了什么便可。
她比试炼的修士有优势的是——她自己脑袋里被种过蝶魔。
并且,是冥主的蝶。
修士们只知被种蝶魔十分隐秘,却不知蝶魔半夜吐纳之事。
所以,他们需要子夜行动。
出了院子,谢冰道:“镇上一定有隐藏的冥修,也就是宿主,我们要找到‘那些人’,才会完成试炼。”
让谢冰觉着忧心忡忡的是,镇子的居民是否都是人呢?要知道……蝶魔未出时候,与寻常人无异。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空气里,是潮湿的水汽,看上去,今夜又是暴雨。
“今晚上,我们住哪里?”兰益善问道。
两女一男,总要寻个遮蔽之所。
吕初拉着谢冰就走:“不要借宿了,我听说了一处鬼屋,主人得了病死光了,传说闹鬼,一直无人居住,特别适合我们。”
谢冰:“???”
吕初跟着明闻久了,连勘测地形获取情报这种事情都会做了??
鬼屋在镇上的东侧,周遭极为寂寥,据说这里闹鬼,有的人家都搬走了。
黑漆漆的鬼屋里,燃起了烛火。
兰益善将四周放了烛台,微笑道:“这烛火灵气所化,终年不灭,相比不会有邪祟作祟。”
时间还早,谢冰抱起一根烛台放在破旧的书桌上,摊开一沓子书就看了起来:“多谢!”
兰益善略有些惊愕:“谢道友,你可是凡人之体,子夜便要行动,你不歇息,还要阅书?”
谢冰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眼底下的黑眼圈:“我爱学习。”
兰益善:“……”
书修,果然比儒修还要凶残!
哗啦啦,暴雨倾盆。
夜色刚降临,不出意料下起了大雨。
谢冰垂首阅书,忽而觉着窗边隐约冷意,她抬头,便看到破旧的窗棂纸已然裂开。
谢冰倾身,抬手拽了拽窗棂纸。
忽然,她觉着一处圆圆的缺口处,似乎多了什么。
她凑过去,眼睛透过窗棂纸,看向窗外。
没有哗啦啦的暴雨怦溅。
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尸傀
薄薄的窗棂纸,透着暴风雨森冷的寒。
谢冰身体前倾,眼睛未眨,随手将冰霜发带从发丝间抽了出来:
——在她行云流水抽发带的时候,那血红的眼睛依旧在圆圆的小孔里,与谢冰对视。
血色从小孔里蔓延,粘稠的血液濡湿了窗棂纸,几乎要渗到谢冰的脸上。
那双红通通的眸子里,越发森寒幽冷。
谢冰平淡的脸上,表情终于变了:好好干坏事,别放血弄脏衣服成不?
她现在衣裳虽然很多,可是报废的也很多,她不想再买衣裳了!不是被吕初玩儿奇迹冰冰,就是被狗比大师兄玩儿奇迹冰冰,心好累!
手中冰凉的冰霜发带,变成了一把晶莹剔透、闪烁着冰霜色的小锥子,无声无息。
谢冰有些嫌弃的微微侧头,抬手就用锥子戳过去。
血红眼睛兀自睁着,血液流淌,浓郁的血迹坠落窗台上,像是嘲弄。
……一般的锥子,又如何能伤的了它?
谢冰毫不意外:她身上没有半分灵气,常被当做软柿子捏来捏去。今夜“鬼屋”里的又是一个体修和儒修,这鬼东西胆大包天,想要拿她下手?
尖锐的锥子尖,透过窗棂纸洞口,准确无误的扎在血红眼睛上!
血红眼睛里是一抹不屑,自不量力。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