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也挺好的，虽然严厉了点，但是有赏有罚，也没怎么凶过我，还没让我给他下过跪。”

江绫骨子里有点叛逆，就算是拜师，她也不怎么想给人家磕头，从这点来说，两个师父都挺对她的胃口。

黑曜这段时间一直沉默寡言，没说过半句话。

但是江绫知道它能听见，继续说：“仔细想想，他这人挺简单的，不跟你扯什么情怀，跟卖劳力一样，银货两讫就挺好……”

黑曜冷笑了一声。

江绫问它：“你冷笑什么？”

黑曜：“我笑你不长眼。”

江绫一下子瞪起了眼睛，她自忖看人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质疑她就算了，骂她不长眼怎么回事？这把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你什么意思？”

黑曜正想开口回答，一股威压忽然碾了过来，将它的剑灵压制的动弹不得，饱含着威胁。

它之前就有所怀疑了，只是一直弄不明白容离是什么东西，经过丹陵和通天楼的事情，才略有猜测。

如今看来倒是没错，可悲它这主人被蒙蔽了双眼。

黑曜又不吭声了。

它最近经常这样，江绫也没搭理它，想着剑灵是不是也有特殊时期，怎么总有几天□□味儿那么重。

神识再往前就是另一边的海岸，海岸边上似乎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哭声越来越清晰了。

江绫顿了顿，放慢步子，怀疑自己的神识出现问题了。

她拨开层层的野生大叶子出去，看到海岸边上背对她坐着个长发女孩儿，正在嘤嘤哭泣，而她的身边堆满了下品灵石，阳光下闪闪发光。

最令人惊奇的是她的下半身，竟然是一条浅绿色的鱼尾，盘在海岸边活灵活现，随着她的哭泣还会抽搐两下。

江绫惊呆了。

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吓了一跳，转过身跟江绫对视上。

江绫也吓了一跳。

她本以为那堆灵石是这条美人鱼堆在这儿玩的，可等她转过身，她才发现这些灵石都是她哭出来的。

美人鱼哭泣的时候，泪水刚一涌出眼眶，就迅速的堆积起来，凝固成一枚不大的下品灵石，啪嗒一声落在她身旁。

江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亲切友好起来，看她有些惊慌，和沐地笑了笑：“你好，我刚从这里经过，不小心看到你……”

她本来就是极其漂亮的长相，虽然某些时候会有攻击性，但她身上的杀气都被黑曜吞了，这就导致她一笑起来很讨人喜欢，至少不会让人害怕。

美人鱼看了她两眼，没再哭了，小声问：“你是传说中的人族吗？”

江绫点头，看她好像不排斥，慢慢朝她靠近：“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为什么哭啊？”

黑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她蹩脚的搭讪，但美人鱼没见过人族，生性很单纯，也不觉得奇怪。

她被江绫的问话勾起伤心事，看了眼她身上的鲛纱裙，眼眶一红，又啪嗒啪嗒掉起下品灵石来。

“我织不出鲛绡，是鲛人族的异类，被族人赶出来了，呜呜呜……”她哭着把掉在尾巴上的灵石扒开，“还有这些石头，我的泪水都会变成这样的小石头，而不是圆润饱满的珍珠，被他们视为不祥。”

江绫握起拳，替她打抱不平道：“你的族人怎么能这样？！”

美人鱼没想到她会替自己说话，讶异过后害羞的摇了摇头，讷讷道：“没有，这样的我会给族人带去厄运的，他们不喜欢我也很正常……”

“什么带去厄运，分明是你的族人太迷信了……”

江绫忿忿了两句，目光从那堆下品灵石上挪开，十分诚挚地问她：“那你现在有地方可去吗？”

美人鱼的眼眶又红了，羞耻又难堪地说：“没有。”

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她才会在这个荒岛上流连哭泣，沧浪海上到处都是海兽，她不敢乱跑。

黑曜：“哈。”

江绫让它闭嘴，走到美人鱼身旁，弯腰替她擦去眼泪。

泪水从她脸上离开，瞬间凝结成下品灵石，灵气充盈，跟从灵石矿里挖出来的别无二致。

江绫心无旁骛地把灵石扔在一旁，轻轻握住她的手，弯了弯眼睛问：“我们在这里碰见也是有缘，既然你无处可去，要不要跟我走？”

要不要跟她走？

美人鱼的手被轻轻攥着，感知到对方温热又柔软的手掌, 脸红了红。

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她也是头一次从别人身上得到关怀,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很喜欢。

鲛人族对貌美者有天生的好感，因此她完全没想到江绫会对她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她有些意动，但想到族人对她的厌恶和唾弃，眼神黯了黯, 小声说：“我会给你带来厄运的。”

“不瞒你说。”江绫认真地说, “其实我也是个霉运透顶的人，不过蒙先祖庇佑，近来运气还算不错，你要是愿意跟着我, 其他的都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