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手中的动作一直停顿。
直到感觉到她睡着了,他才动作极轻地从椅子上起身,将木窗合上些许。窗外那争先恐后钻进来的阳光被挡住大半,只有些许打在她纤细的脊背上,懒洋洋照着她。
了悟重新坐下,给她掐了个闭耳诀,这才重新握起雕刻刀。
手中的木簪逐渐成型。
就在了悟打算进一步打磨时,竹屋外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敲门声伴随着了念小和尚激动的声音一道传来:“师兄师兄,快来开门。”
了悟下意识抬眼看向衡玉。
她无知无觉继续睡着,显然有闭耳诀隔绝声音后,并没有被了念闹出来的动静吵到。
了悟把手中的东西都放下,起身走去开门。
大门打开,了念兴冲冲想要进屋。
了悟拦下他:“出去说吧,洛主在里面休息。”
了念下意识往竹屋里面瞥了眼,只可惜视线被了悟遮挡了大半,他基本什么都没看到。了念挠挠头,应了声‘是’就往外退出去。
师兄弟两人在交谈时,衡玉缓缓睁开眼睛。
她抬手摸了摸耳畔,自己掐诀除掉闭耳诀,窗外了悟和了念交谈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师兄,你托宗门借来的《无相阵法》已经送到……还有合欢子也送来了……”
衡玉隐隐约约只能听清这些话。
她伸手推开窗户,往外眺望。
了悟正在认真听着了念说话,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身瞥了衡玉一眼,朝她轻笑了下。
很快,了念把自己手上的东西转交给了悟,然后就快步离去。了悟捧着手中那几样东西,折返回屋子里。
“了念给你送了什么过来?”衡玉随口问道,顺便拎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水。
屋外太阳有些刺眼,这个天的确容易感到口渴。
了悟重新坐回衡玉对面,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推到她面前:“这些是为洛主准备的。”
衡玉垂眼,看着那些被了悟推过来的东西——
《无相阵法》是黑白学宫的阵法书籍,虽然不算多贵重,但轻易不会外借。现在拓印本就安安稳稳摆在她眼前。
而那颗摆在木盒里的黑色果实,依照她刚刚听到的内容,应该就是合欢子——这样东西在合欢宗非常稀有。
稀有到,即使是合欢宗,目前也只剩下两颗合欢子。
它可以代替倾慕值来帮助合欢宗弟子破境。
可以说,这颗合欢子如果拿到合欢宗掌教面前,合欢宗掌教肯定愿意拿出许多珍稀材料做交换,以换取这颗小小的合欢子。
“为我准备的?”衡玉重复一句。
“前些日子,洛主不是还在担心倾慕值的事情吗。现在有了合欢子,冲击结丹期时就不必担忧你的倾慕值不够了。”
了悟解释。
他担心她会不接受,补充道:“合欢子是当年合欢宗祖师所赠,在无定宗封存了很多年。这两样东西都是贫僧用自己的宗门贡献值换取的,只是举手之劳,并不会对贫僧产生什么影响。”
衡玉伸手抚摸木盒边缘。
看着那静静躺在木盒里的菩提子,衡玉笑了下,状似不经意般问了悟:“合欢子只有一颗,以后我从结丹期突破到元婴期了怎么办,你就不怕我赖上你吗?”
了悟伸手,指尖搭在木盒另一侧边缘:“洛主……似乎不高兴?”
他生来就有庇护众生之责,但这世间芸芸众生在他眼中不分贵贱,也面容模糊。
众生于他,很多时候都是一个符号。
她应是他唯一妄念。
他只是……想对她好些罢了。是他的方式用错了吗?
想到这里,了悟捏着木盒的指尖微微用力,以至于指尖逐渐泛白。
很快,他又觉得有些颓然和怅然失措。
——他的确,从不知晓如何才算是对一个人好。
衡玉不知道了悟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感应到,腰侧那块玉牌在微微发热。那股热度自腰侧一路蔓延开来,让她只觉得心头滚烫。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他,只能看到他面色平常,唯有一双眼睛温和若清风明月,让人瞧上一眼,就不自觉心生沉沦。
衡玉笑起来:“为什么会觉得我不高兴。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合欢子的确过于贵重。”
了悟心下稍安:“这东西对洛主有用就好。”
“好吧,我不跟你客气,免得你多想。”衡玉抬手,将合欢子和《无相阵法》全部收进储物戒指里。
她伸了个懒腰:“木簪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才能雕刻好,我先回屋翻看《无相阵法》,迟些再来找你一道用晚膳?”
她脸上那淡淡的笑意,在走出竹屋那一刻彻底消散无踪。
摩挲着腰侧的玉牌,衡玉快步走出竹屋,走回到那片鸢尾花海。
盘膝坐在鸢尾花海里,衡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