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好花钿,春秋从匣子里抽出眉粉,为衡玉描眉:“等成了婚,春秋就再也不帮小姐描眉了。”
衡玉抬眼看她。
不过随意一眼罢了,春秋脸上不可遏制地浮现出惊艳之色。
——冬日里芙蓉花靡靡盛开,谁人不会为这样炽盛的美而动容。
回过神后,春秋调侃道:“小姐和姑爷琴瑟和鸣,自然该由姑爷为小姐描眉。”
对于这样打趣的话语,衡玉并不打算回应。
春秋今天兴奋得有些过头,见衡玉不回答,神色间也没觉得不耐,就继续高高兴兴说着话:“小姐今日喜欢哪种胭脂?就挑大红色的怎么样?”
衡玉淡淡道:“大红色吧。”
顿了顿,她说:“也不知道姑爷喜欢什么颜色?”
梳妆柜上摆着好几样胭脂。
东西放置得乱了些,春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大红色的胭脂在哪。
她细细寻找着,听到衡玉的话,随口回道:“小姐怎么都美,姑爷不会不喜欢的。况且以后家里可是小姐做主,姑爷定然会对小姐珍之爱之。”
“啊,终于找到了,也不知道昨晚是哪个婢女收拾的,让奴婢一顿好找。”
墙角摆着两个炭盆,里面的无烟炭烧得很旺,将室内的冷意完全驱逐开。
只是窗户没开着,就有些透不过气。
衡玉睫毛颤了颤,等着春秋为她涂抹胭脂:“你莫要这么说,姑爷听到了肯定会不高兴。”
这个婢女的一颦一笑,都太真实了。
梳妆柜子上摆着的那把木梳,梳齿里甚至有几根掉落的长发。
细节到了这种程度,好真实的幻境。
从刚刚的对话中,衡玉大概可以推测出,眼前这个婢女绝对深受‘她’的信任。很多该讲的不该讲的话,这个婢女都没有丝毫避讳。
“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妄议姑爷。”春秋连忙道歉,抹了胭脂点在衡玉的唇上。
这抹红色点缀了艳丽的妆容,铜镜里的衡玉眉眼张扬鲜活,像是靡靡盛放到极致的合欢花。眸里带着淡淡的水色,微微眯起眼睛,镜中人便带了些迷离如丝的勾人。
穿到沧澜大陆这么久,这是衡玉第一次盛妆打扮。
这张脸本就是艳丽的长相,化完妆后,更是姝色无双。
眼尾被勾长了些,于是眼里的清冷消退不少,抬眼看人时,便多了些撩人的意味。
距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
厢房外乱糟糟成一团,春秋为衡玉上完妆后,急匆匆跑出外面。
衡玉坐到床榻边。
床幔早已被换成喜庆的大红色。
被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枕头也是红色。衡玉捡起丢在枕边的红盖头,用自己留长的指甲勾着盖头上的刺绣。手略一用力,就将刺绣挑出短短的线头。
啊,这么好看的盖头,有了磨损真是可惜。
衡玉毫无诚意地想着。
她直到现在都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突然从沙漠掉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又潜藏着怎样的危险。
想不通的事,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室内的熏香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有些浓,萦绕在鼻端缠缠绵绵。
衡玉把这场婚礼当作闹剧,心里没什么紧张情绪,趁着这个静谧的时刻复盘在秘境中发生的事情。
中途,她觉得口渴,站起来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抹好的口脂有不少都沾在杯沿,她的唇色淡去不少。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婢女春秋走进来,肩膀上落有几片雪花。还没等她伸手拍掉,雪花已经被室内温度融掉,在她粉色的裙子上留下一滩明显的水渍。
“小姐,吉时要到了,外面已经在催了。”
春秋喊了一声,抬眼看衡玉。
瞧见她插在发髻上的金步摇有些歪掉,口脂也掉了大半,吓得连忙跑到衡玉面前,接走衡玉手里的水杯后,牵着她再次坐到床塌边,蹲下身要帮衡玉穿绣鞋。
绣鞋的面料是红色,鞋面缀着颗很大的珍珠。
这红与白交织,其实搭配得并不好看,大概是更图一个喜庆意味。
衡玉瞧了几眼,说:“我自己来吧。”弯腰自己穿上绣鞋。
鞋子的尺寸大小正好合适,合脚到衡玉眉心微微蹙起。
这个地方,还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
见衡玉穿好绣鞋,春秋想跑去拿胭脂给衡玉补个妆,但外面催促的声音越来越急,怕耽误了吉时。
“就这么出去吧。”衡玉无所谓道,抬起手来随手扶正金步摇,就把枕边的红盖头拿起盖到头上。
红盖头一旦戴上,按照习俗,就只能由夫婿摘下。
春秋急得跺脚,却没办法把盖头扯下来给小姐补妆。正好外面又响起催促,春秋一边喊着“出来了出来了”,一边扶着衡玉出去。
厢房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