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出鞘犹如催命音符,马踏大地更似雷霆乍响。
而那一句抗拒者死,更让面前这老头,汗如雨下。
唰一下,八撇胡老头丢下长幡,一个闪身,在旁边抬头挺胸,立正站好。
“唏律律~”
信手勒马,碗大前蹄高高扬起,而后在这老头儿面前,重重踏下。
一手执刀,卫川心里也有些惶恐,不过还是硬撑着,冷脸道:“你跑甚?”
老头身子一抖,“尿急……”
“叮叮叮……”
铃铛声音越加急促。
卫川半眯着眼下望,“尔非人也?”
闻此,老头额上豆大汗珠霎时滴落,蠕动嘴唇,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卫川打死也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老头熟练的重重跪下,仰头高呼,“大人明鉴啊!小老儿修道不足百年,不曾害过一条人命,绝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啊!
先前初见大人雄姿,被大人威武之气震慑,一时间竟是心生惶恐,怕作大人刀下亡魂,玷污大人宝刀,这才奔逃。
现下既然大人有意招询,在下怎敢抗拒?大人放心,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不知道,也得跑断腿,给大人问清楚大人要知道的!”
老头跪的利落,喊的顺溜。
让卫川不禁懵住了。
不是说捕妖使式微?不是说妖物横行无忌?怎么这样子?
而地上的老头,一边打量着这个年轻的捕妖使,一边细细感知。
虽然,这捕妖使看似凡人,但是……
跪一下怕甚?
万一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他一个小小的兔妖,能安然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一个字——跪!
管他什么过路游侠,还是山林大妖,强的弱的,凶的软的,只要看出他是妖,那就先跪再说。
跪一下值几个钱?说几句好话,能费多少口舌?别跟爷说甚尊严,哪只兔子有尊严?
沉默片刻,卫川收刀还鞘,“长华县令昨夜被害城中,此事你可晓得原委?”
闻此,老头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当即面露悲苦,拍地哭嚎,“我就知道,大人是为此事而来!可怜我英明神武,爱民如子的长华县令啊……呜呜呜……”
英明神武?爱民如子?你糊弄鬼呢。
卫川又不是没跟那个县令打过交道,十足一个恶官,欺软怕硬,强取豪夺,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而这时,老头儿竟然偷偷很掐一把大腿,泪如雨下,“呜呼!哀哉我长华县令,国朝痛失一栋梁矣!”
拉倒吧,净扯淡。
心中惶恐尽散,卫川眯眼道:“看来你知道什么,前因后果,细细讲来。算了,起来答话吧。”
“老儿深感大人威武,大人垂询,小老儿跪着才是正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只兔妖觉得,自己只有在跪着的时候,才安全。
“随你,讲吧。”
“是!”
挺直脊背,老头仰头道:“昨夜杀我长华县令者,却为妖类!但不是我长华之妖,而是一只过路虎妖!老儿当晚就在不远处,曾几番欲意拼死营救,然虎妖凶烈,老儿自知不敌,因此几番权衡,这才只能忍痛看我长华县令被杀,以待有用之躯,供大人驱使。
呜呼,痛哉我长华县令!
老儿本打算即刻启程,去寻大人禀报,谁知旧疾复发,因此这才稍稍耽搁。
今幸天意不绝我大楚昭昭公理,大人此刻前来,那虎妖尚在春华山歇息,未曾逃离。
大人,要为我长华县令复仇哇!!!”
喊的悲切,叫的哀伤。特么的,你当妖怪真屈才了!
卫川现在,真是一肚子话,想说说不出。
沉默好一会,这才皱眉道:“带路吧。”
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小妖怪,试一试自己的本事,现在一看,这妖怪都是这德行,那还怕甚?
只见这老头麻溜站起来,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老儿这就为大人牵马坠蹬,能为大人鞍前马后,实是小老儿几百年也修不来的福气……”
“你叫什么?”
“小老儿人名唤作,贾华。”
“假话连篇的假话?”
“……”
春华山不远,离这也就几十里,而且不是一座孤山。其内连绵林木,足有百里方圆。
百里之中,沟壑密布,隐穴匿覆,水泽奇峰皆存。
颇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之意。
算得是青叶郡里,妖类聚集之所在。
卫川坐在马上,望着四周遮蔽日光的巨木,心中充满警惕。
而前面的贾华则时不时回首,冲其谄媚一笑。
但其实,他心中早有计较。
那过路虎妖,凶悍异常,一会把这捕妖使带过去,要是被一口吃了,那他就说是自己是把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