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指挥着做饭洗衣的,该是灶神星君吧?
谢墩云挑眉,你有本事,你来啊!若你把苏苏娶回家去了,那就是霜娥再世,凝冰捍雪啊?!
彣苏苏听他俩越说越离谱,颜面饱红,一扭头道,我谁也不嫁,孤苦终老一生才好。
一直沉默不语的东佛终于咯咯笑了,他斜靠着柏树,像脱骨的软膏,帽檐遮着眼睛,浓密的胡子里嘶嘶哑哑吐出半揶揄的话道,依俺看,彣美人儿才看不上你们几个,她心里八成早有人的,谢大哥只能图图嘴皮子快活罢了。
谁?谢墩云探究的目光投向羞至极限的彣苏苏,苏苏你说,你看上谁了哥给你一棒子敲晕他,拖回来交给你收拾
你们几个臭男人,简直太烦人了!彣苏苏又恼又羞,地上抓一把土,往篝火里一扬,转身离开。
谢墩云扑上去护住烤鸡,大叫道,苏苏你别气,哥逗你玩的,再生气也不能拿鸡撒气啊!
对戚九道,去去去,你快跟着苏苏去,林子里太黑了,她一个姑娘家莫要出事了。
戚九起身踹他胫骨一脚,替彣苏苏报仇似的,指着他骂,你总说自己老,我今儿发现是真的,满嘴里胡说八道,吐不出颗象牙来!追着彣苏苏消失的方向跟去。
戚九自认腿脚迅捷,谁知林子里古木苍劲,错综复杂,四拐五绕,彣苏苏的身影已被追丢。扯开嗓子一场乱吼,惊得林子里安睡的鸟儿们一阵逃窜。
心底早有些慌慌然的浮坠感,莫说他真有些怂包,树木丛生配合百草丰茂,自地上黑压压绵延至头际,唯有一角沉甸甸的月影当空,谁知道会有什么毒蛇猛兽藏匿周间,伺机扑袭。
此一想,更觉得头皮发麻,改成低声呼唤着,苏苏姐,你快出来~~
树林深处猛地闪过一道疾影,从天而降,如巨兽对拍的羽翅,猎猎风声穿过繁密枝叶,一时草木皆摇,投来的黑影更替交错,纷纷压向戚九圆睁的眼孔内,惊悚十足。
戚九细细唤道,苏苏姐,咱们快走~~
天高地厚,你想跟别人走哪里去有人先喝停狂兽的躁动,催着狂兽先行离开片刻,一把平淡的好嗓音,自黑暗的树阴中徐徐贯出。
戚九听着熟悉,但觉得是自己耳幻了,那人早在千里之外,如何能到眼前说话。
虽是不断否认,戚九仍旧管不住腿脚,沿着声音的来源,往又黑又深的地方摸索去。
踉踉跄跄推开遮眼的枝条,真见上官伊吹玉立在疏影横斜处,锦衣墨发各自流泻,一派风姿绰约,眼若繁花,笑似锦。
他对怔呆的戚九伸指一勾,过来。
戚九过去。
上官伊吹脉脉道,什么时候胆子又变小了?
并非什么精怪幻化,活脱脱的是本尊驾临。
戚九想了想,我去告诉谢大哥他们,就说大人来督察了!转身要跑。
上官伊吹一把捂紧他的嘴,悄悄,我尚有公事缠身,马上便要离开薄唇贴在戚九耳廓最软的部分。
只是半日里不见你,心里有点慌,就叫轲摩鸠幻了三头巨鹰,我算着你们今夜必要路经霖山西麓,碰碰运气,你那狗儿一叫,还真让我着你了。
戚九耳洞里被他吹了一句软话,两条腿当即化成汤汤水水,摇荡得禁不住。
上官伊吹问,身上的伤口还疼吗?
手指头上的刀口还流血吗?
上官伊吹旋即浅笑,收到我的亲笔信笺,可开心吗?双臂交缠,霸道将还有些懵里懵懂的人圈入怀底。
吃晚膳了吗?
骑马累吗?
林林总总的问题,上官伊吹全部问了一遍,戚九道,大人
上官伊吹再笑,这可如何是好,不知道你们明天能不能达到目的地,应该跟你商量好个地方,明夜里,我还得来寻寻你。就怕自家菜园里的大白菜,趁夜被人偷走似的促狭不安。
戚九窃窃私语,大人您既然忙,大可以放心地去忙,不用管我。直觉说出来会被某人惩罚,最终改成,好。
上官伊吹官服间隐藏着风沙雨露的味道,齑尘仆仆的味道,甚至尚存着昨夜彼此依靠间偷偷嗅取的余味。尤其环月弯刀与玉屏笛一并背在身后,俨然一副摩拳擦掌,欲要干大架的警戒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