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养起来也无妨,待会儿把他送去和尚庙中自小出家,日日夜夜受佛光熏陶,某一日立地成佛也是尤未可知的事情。
拉起襁褓,准备孩子送走。
这家人被蒙住了,赶紧左一口爹爹!右一声阿公!将孩子认真收下。
再不便骚扰,趁一家团聚,其乐融融时,两个人从正门悄然离开。
谢墩云始才赞道,老子觉得你方才英明神武,机智有度,也算认识你许久了,第一回 发现你忽悠起人来不在老子话下。
得你一句夸奖真不容易。
白式浅偷睇他,一张嘴肿得像猪唇还自夸夸人,立马不屑再瞧,刻意避开了。
经一夜辗转反侧,白式浅心下断定要改邪归正,再不与他纠缠不休,只做口头朋友,也好予自己一个不尴尬的解脱。
忍去心头异动,语调浸入冰窟,早知道就带戚九前来,带着你什么都做不好。
谢墩云没吱声,若有所思。
白式浅觉察自己不能肆意贬损他,擅自解释道,其实我也是提防个万一,今天如果我不说那些个解释,或许咱们一转身,那家人便把孩子弃了或贱养着,冥冥中犯了不孝之罪,便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我于心不忍。
而我那些解释其实是做了个暗示,若他们真不放心孩子的来龙去脉,定也会把孩子送去寺院寄养,不会太过苛待他的。
谢墩云恍然大悟,你竟能观察至此,真有心了。
白式浅恍惚道我一直受各种训练,但最严苛的一项,便是只看不说,保持自己的身姿如空气一般存在,仅仅是观察,不能动,不能说
甚至不能喜欢一个,随时会消失的人
那你到底在观察什么白式浅首次谈论自己的事情,谢墩云忍不住疑惑。
白式浅惊觉自己言多必失,他就是平素里跟他说的太多,说成了习惯,一不小心就会把谢墩云当作倾诉对象。
肃肃嗓子,观察哪个该死的家伙想要随便打听别人的隐私。
德性,谢墩云反诘,真打听了又如何?
白式浅轻抚背后背着的纸伞,言辞酷鸷无比,捅烂他的嘴。
谢墩云整个鸟都不好了,想起来他昨夜过分的态度,大步流星超越了前者,太阳晒得老子心情真是不好,老子要吃肉,不吃肉老子就走不动路!
笔直冲向路边的包子摊,丢出三枚夔元天宝银钱打在笼屉上,喂,给老子来笼纯肉的!
他掏钱时掏了蹀躞上的皮囊袋,露出一角宣纸。
白式浅居然刚刚好瞄见了。
不由在原地转了几转,心想近墨者黑,谢墩云那东西真是块糙墨,染了谁都是一身脏黑。
从来没偷过一针一线的家伙内心抵死挣扎几番,禁不住诱引靠拢过去,问,有素心包子吗?
谢墩云嘴里塞了整一个,回头奇怪问他,唔唔唔唔?
白式浅瞪他一眼,手指灵活一抽,转身时那张破宣纸已然捏在指尖,白澜屠苏的阔袖一遮,展纸一瞧。
皱巴巴的宣纸中间花着方正的浴桶,一个几近扭曲的面孔,眼前上蒙着绫缎,一脸垂死,旁边题字:
瞎子,瞎子,你再瞧~你再瞧老子~
一抹浓重阴影自他眼底闪过,回手一把将吃肉包的谢墩云摁于温热的包子之上,拂袖而去。
谢墩云烫得脸都红了几个小圆圈,端着笼屉追了上去。
唔唔唔唔?!口含包子,一路追问。
白式浅也真是忍够了,不理人,沿着人潮人海中步去,抬头一瞧却是金光宝殿,殿间香烟不绝,绵绵绕绕,进出皆是诚心之客,各怀虔诚。
世间多情最是恼人,怕只有这里才是斩断烦忧的清净之所。
提踵奔西。
谢墩云端着肉包子不好进佛门重地,索性包子吃完了,不由朝雪白挺拔的身影喊着。
喂!你生什么气嘛!
你把老子破相了,老子都不气!
白疯子,你把老子撂半道上,你想出家啊!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一章
爸爸们~起床啦!起床啦!儿子给各位叩日安啦!
小铜夜香壶拢着嗡嗡响的嗓音, 破锣一般催促着。
榻间坠下来一条长腿, 脚面一蹬, 铜壶被踢里哐啷踹飞个老远去。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橘香,和彻夜挥洒的汗液气息, 来不及清理便一同睡下,二人几乎黏在一起,难舍难离。
上官伊吹收回腿去, 双臂依然禁锢着戚九的腰肢,自他的后脊一路长吻,才把某人痒醒。
戚九软绵绵笑着, 大人还不愿早起吗?鲤锦门领首日夜耽于倒凤颠鸾之事,颓于政务, 女帝知了还不抹去你的官帽?
上官伊吹随笑而笑, 亦如风汇云移,我有你就够了。他的身体力行都在见证着这句话的诚实性。
那就都别起了
戚九化成汪汪然的春水, 双臂缠搂着他的脖子, 主动送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