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伊吹。
一眨眼后,上官伊吹即是灰飞烟灭。
轲摩鳩痛苦地喊着不要啊!他收敛起来的小铜夜香壶许久不见动静,骤然复活似的不停震颤,壶内发出嗡嗡叮咚的声音。
三根煞魂钉缓缓往壶外艰难推出,前后共落下两根,唯有一根露出半截,再也不能多移一毫。
壶内又沉寂下来,仿佛死透一般,遂而,壶口软木塞子的夹缝里激出一丝丝的金亮,初时若有似无,待光芒满满于壶内横冲直闯时,壶面自内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金字。
小铜夜香壶炽如灯盏。
終至极限时,登时爆裂几瓣,
时间仿佛静止。
壶中喷发的金光,临过轲摩鳩时,织出一方坚实幻盾护住他的身体。
转眼冲入厚积的云层,仿佛热油里倒入的凉水,噼里啪啦自天上降下倾盆大雨。
雨滴颗颗饱含金光,与火莲相逢时仿佛灵液降世,炽热的火焰一瓣瓣缓慢闭合而起,拢聚作含苞待放的柔弱姿态。
大雨倏然填满了埊水河道,洪涛聚掀,洄吞之势浊浪排空,云层衍薄,透出霜冷的月光,天地抖擞。
金光粼粼,所行之处莲火缓缓摇曳,随之倾倒,朵朵传递,将谢墩云与东佛移至河畔。
有我,谁都动不得他!
戚九身披五彩霞光,赤着脚丫,一手扯住雷电的尾端,抖手化成一道锁链,再一指悬定半空的龙竹焺,把他缠得密不透风,甩至岸边。
一切只在一眨眼间。
他含情脉脉靠近纹丝不动的上官伊吹,同瞧了他手中的血琥珀,竟有些嫉妒。
再一眨眼,血琥珀于二人间变作流萤,翩翩起舞飞离。
戚九踮起脚,吻了吻上官伊吹干涩的嘴唇。
静止的一切倏然解冻,巨涛从戚九背后溅起,无形的幻帐阻隔了所有危险,
上官伊吹的美丽眸子渐渐凝聚了生气,转了转,润出了淡淡的水痕。
阿鸠
别说话,吻我。
戚九已经被上官伊吹狠狠咬住。
柔软的触感亦如初绽的花瓣,层层化开,更是饱含蜜汁的丁香花泉。
上官伊吹仿佛饮醉了,双手抚触着戚九的脸颊。
戚九的双颊骨皮清瘦,愈发显得脱俗出尘,然而却是温的,软的,湿润的,甚至还带着熟稔的轻颤。
他的阿鸠是栩栩如生的人,并不是尸体。
心里千疮百孔的沟壑,被满满地填埋着,劫后余生的疯狂的火,简直把上官伊吹的理智焚干。
你叫你再敢离开我!
上官伊吹一口咬在戚九颊侧,失而复得的癫狂让他很快尝到了血液的甘甜。
三日,他再不回来,他就吃了他。
现在,他回来了。
上官伊吹想,依旧得吃个够,免得是华魇一场,梦醒了是空罔。
连着骨头带着筋,全部吞入腹内。
戚九轻轻一唤,伊吹,好痛
埊水仿佛天成的被衾,缓缓将二人盖入水底。
我和你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三头巨鹰沿着埊水河道低空搜寻, 龙竹焺退去了半虎之形, 由鹰爪攥着, 暂时不能动弹。
助他之人或早已逃之夭夭。
众人同坐于巨鹰之上,上官伊吹的眼睛伸了线, 紧紧地拴在戚九的脸上,暗昧之情于二人眉目处来回流转。
轲摩鳩专心致志地鄙视道,有些人不应该啊, 怎能为了一时之欢,放弃了长久之安啊。说得是两人在埊水里浪费了的一刻时辰。
如今再追,难觅其踪。
又对戚九格外挑剔道, 矮子,难道我说你不服气?撅什么嘴
戚九抿了抿被吸红的肿嘴, 抬手摇出一把羽扇, 遮挡了去。
谢墩云立刻不服气道,小九现在算是咱这一伙儿人的大救星, 于情于理也该语带尊重些才是。
抬臂一把搂住戚九的肩膀。兄弟老哥这几天饭不能吃, 夜不能寐,满脑子只担惧着你一人了, 你能健健康康回来,老哥铭感五内, 愿食素五日, 聊表感恩。
低声求道, 白疯子没跟着来, 万一他寻不到回鲤锦门的路, 咱怕连头都要秃了,你跟花鲤鱼撒撒娇,咱们好等他
瞧戚九睇来的眼神不太和谐,强作补充道,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咱绝对一视同仁,你和白疯子哪个遇事,咱都茶饭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