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生此世永不得安宁!大荒之内再无我容身之处!」
相柳睁开了眼睛,盯着小六,「我曾以为你有几分胆色。」
小六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你敢与黄帝作对,可我不敢。帝王之怒,血流千里!我承受不起!」
「你怎么发现了轩的身份?」
「你去追杀他时,他的一个侍从仓皇间,叫漏了嘴,说什么快救颛王子,虽然有点含糊,可让你不惜重伤也非杀不可的人在大荒内应该不多,稍微想想自然就知道了。」
相柳站起来,直接走进了水池里,手掐着小六的脖子,把他的头重重磕在池壁上,「你也知道我不惜重伤想杀他!」
小六无力反抗,索性以退为进,「我坏了你的大事,你若想杀我,就杀吧!」他温驯地闭上了眼睛,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相柳冷笑,「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他伏下了头,狠狠地咬在小六的脖子上,用力吸吮着鲜血,以此宣洩着心中的杀意。
小六头向后仰,搭在池子边沿上,庆幸他对相柳还有用。相柳是九头之躯,体质特异,很难找到适合他的疗伤药,但体质特异的小六恰恰是他最好的灵药。
躺在榻上养伤的轩突然坐了起来,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他还活着!
刚开始是剧烈的疼痛,就好似利齿刺入肉中,可是渐渐地,疼痛的感觉变的怪异起来,疼痛中夹杂着丝丝酥麻,痛中有微微的快感,就好似有人在吮吸舔舐轻吻。
轩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突然间十分生气。那么重的伤,那小子发疯了吗,究竟在干什么?
相柳抬起头,盯着小六,唇角染血,眸色变深,微微地喘息着。
小六一直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无赖样子,突然间,他瑟缩了,身子往下滑了滑,双手下意识地想挡在胸前,可又立即控制住了自己的异样,依旧大大咧咧地坐着。
相柳的手从他的脖颈,慢慢地下滑,手指头抚摸玩弄了一会儿他的锁骨,又往下抚摸。
小六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嬉笑着说:「我是个男人,就算你好男风,也该找个俊俏的。」
「你是男人?」相柳还沾染着血痕的唇角微微上挑,似笑似嘲,「你如果实男人,是如何把胐胐勾搭出来的?」
小六困惑地眨眨眼睛,笑说:「我不相信你不能变幻声音和形体。」
「我更相信野兽的直觉。」
「野兽的直觉如果那么管用,你的毛球不会被我药倒,天下不会有种东西叫陷阱,猎人早就不用打猎了。」
「你究竟用的什么幻形?你灵力低微,却无迹可查,就好像这是你的真实身体!」
小六不满地说:「这本来就是我的真实身体!」
相柳盯着他,双眸漆黑如墨。小六的心狂跳,猛地摔开了相柳的手,闭上眼睛,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摸吧,摸吧,摸完了别再乱怀疑我是女人就行!」
相柳盯了他一会儿,「我对你的这具假身体没兴趣!」他放开小六,转身离开了池子,躺到榻上,开始疗伤。
小六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落下,本来就有重伤,又被相柳吸了血,小六觉得脑袋昏沉沉的,重逾千斤,仰身躺在水面上,也开始疗伤。
一日后,璟找到了附近。
相柳身上还有伤,以他多疑的性子,自然不愿和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碰面。他在璟发现他们藏身的山洞前,悄然离开,留下了不能动的小六。
璟进来时,看到小六漂在水面上,脸色煞白,浑身是伤,闭目沉沉而睡。
璟探了探他的脉息,立即抱起他,快步走出山洞,召唤坐骑。
十几日后,小六醒转,发现自己在一个很雅致的屋子里。
明珠高挂,鲛绡低垂,外面正是酷夏,室内却很是凉爽,从大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庭院内开满鲜花,茉莉、素馨、剑兰、麝香籐、朱瑾、玉桂、红蕉、阇婆、薝卜……屋檐下,挂着一排风铃,是用终年积雪的极北之地的冰晶所做,赤红色、竹青色、紫靛蓝色、月下荷白色……配合着冰晶的色彩,雕刻成各种花朵的形状。微风吹过,带起冰晶上的寒气,四散而开,让整个庭院都凉爽如春。
小六披衣起来,走到廊下,璟从花圃中站起,定定地看着他。
明媚俺懒得阳光,勃勃生机的鲜花,还有一位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一切都赏心悦目,令人欢喜,
小六走到璟面前,微笑着轻叹:「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从死到生,让我姑且放纵一下吧,那些悲伤的事情就不想了。
璟伸手,轻抚过他的脸颊,似乎确认着他真的如初了。小六微微侧头,感受着他掌间的温暖,璟抱住了小六,温柔却用力地把她揽在怀中。
小六闭上了眼睛,头轻轻地靠在璟的肩头。这一刻,他们是十七、小六。
叮叮咚咚——杯盘坠地的声音。
小六抬起头,看见静夜呆滞地站在廊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