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男人随之浮现在夏歧上空,他头髮斑驳,面容沧桑,眼神却平和淡然。
他摸着下巴俯身仔细打量夏歧,就如同多年前打量笼子里的小孩:“小轩和我说见到了小时候的朋友,我一时没想起来是谁,毕竟我的好孩子这么多。”
夏歧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眸中冷沉,缓慢说道:“杨淮,我可没忘记过你。”
“这个眼神……我想起来了。”
杨淮缓缓咧嘴一笑,像是与故人叙旧,颇为欣慰地打量着夏歧,“你便是以前那个最倔最凶,养不熟的狼崽子。”
说到此处,他眼里浮现出回忆起开心事的欣喜。
“我还记得,我把你带回家,几颗糖便让你觉得我是好人。给你灌入药水,你疼得浑身缩起来,还会抱着我哭。后来用你炼取了几次灵力,你就不再接近我了……”
他回味片刻,有些遗憾,却又想到什么,面露满意地评价,“就像一头利爪都断了,眼神还死倔的狼崽子。命硬,有趣。”
旧日魇
清宴眼前景致一空,转瞬换了位置,周身只剩下他一人,他便知道是空间法阵。
术法的流淌轨迹在他眼里清晰了然,不多时便在识海里构出大半法阵。
他细看之后一顿,这法阵纹路繁琐,铭文勾勒迂回间隐隐带着古老肃穆之感,他竟然从未见过……却隐约有一丝熟悉。
稍一犹疑,极佳耳力听到不远处传来夏歧的声音。
他循声望过去,又见方才消失的夏歧被困在原地,与一名浮在半空的中年男子交谈。
几句并不友好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他意识到此人便是炼製锁魂铃的幕后之人,也是几十年前用众多先天灵根的孩子炼製法器的邪修。
更是夏歧的仇人。
他与夏歧相隔不远,夏歧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他——看来三人被诡异的空间法阵分隔开了。
神识随着法阵灵力的流动扫过铭文,耳边也留意着那边的动静,杨淮说的话却让他缓缓蹙起眉。
杨淮还未露面便分开三人,又在修为最低的夏歧面前现身,故意说起往事动摇夏歧的心神,想必是没有足够把握应对三人。
那沙哑滑腻的话音平添了几分压抑感:“……要续上灵根,无非两种方法,你身上没有魔气,便剩另外的法子了。但那方法也颇为邪门,救你的人是为你好还是害你?让你遭受那样的痛苦……”
杨淮好整以暇,却无声摸上剑柄——
而夏歧正垂眸沉默着,看起来陷入思索,失去了防备之心……
清宴目光一沉,杨淮果然有诈。
他顷刻放弃了细若游丝的术法痕迹,迅速收回神识,闪身往夏歧身边掠去。
然而才踏出几步,空间法阵蓦地翻转颠倒,把他带得重回原地。
他瞳孔一缩,抬眼望向夏歧——
却见夏歧忽然笑了。
唇角微弯,毫无温度。
杨淮的剑锋转瞬而至水墙之间,刺向退无可避的夏歧。
谁知夏歧身后的水墙蓦地停止流动——他早已用凝固时间的符文起了范围法阵,就等着杨淮过来。
法阵只出现一息,就被夏歧立马撤走,他的身影比即将落下的水流还要快,在那瞬间闪身出了水墙。
杨淮一愣,剑尖急急追着那抹残影而去,却被顷刻恢復流动的水流搅住剑刃,几欲脱手。
杨淮往后一退,强行收剑。
环形水墙又蓦地停滞了——被法阵罩了个完全。
夏歧一剑掀起,剑气如崩,把法阵连带着静止水墙向杨淮砸去。
水墙才一近杨淮的身,夏歧顷刻撤了符文,崩散的几扇水墙一时没有收住,敌我不分地割搅向四周,水花四溅里携着薄锐水刃,猝不及防把杨淮逼得疾步退去。
夏歧对水墙的杀伤力颇为满意,把剑往手肘一擦:“一打照面就忙着叙旧,看来这几年你没什么长进。”
剑刃恢復光泽,他才淡然一笑,眼底蕴着经年刀山火海后生死看淡的平常,不急不缓回答,“以前那个孩子或许会被你动摇心神,但猎魔人夏歧不会。”
清宴的目光落在那道黑色身影上,久久未动。
他忽然意识到,说这句话的夏歧,自己的道侣……不会甘于永远被他人庇护在身后。
夏歧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早留一手,才没有一直处于被动。
杨淮不像走捷径的白轩一样不中用,此人在各门派追杀里身经百战,身手与修为都不弱,方才出其不意的攻击只能挡住片刻。
然而如今的场景,是他多少个日夜里所憧憬的。
在成为猎魔人之前,他不敢触碰尘封在角落里的那团阴冷。诛杀不少魔物和邪修后,再翻起旧时回忆,愤怒早已把恐惧一并烧毁殆尽。
此刻他不再束手束脚,心里未曾熄灭的的火让剑势威力徒增。
兵刃猛烈震耳的撞击声在旷野回荡,夏歧提剑的虎口被一击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