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歧心念一转,看了一眼清宴与海神燕缠斗的位置,忽然放开了稳住身形的力道,向下不断坠落而去。
罡风裹着他的身躯,把他重重拍在了裂开的结界墙上,胸膛里的气尽数被拍出,喉咙涌起一阵腥甜。
他仓促一看位置,正好处于结界墙中段的最后一处铭文前,忙把掌门印拿出,在强劲的拉扯中往最后一处铭文注入灵气。
前四处铭文已经准备完毕,与之勾连的法阵纹路也亮了起来,如若其中灵气没有溃散,待他在第五处灌入一定灵气后,便会激活法阵。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夏歧被拉扯得浑身器官仿佛要移位,剧烈疼痛过去,只剩下麻木。
法阵却依旧没有动静。
心臟一寸一寸往下沉去,灌入灵气却越发不管不顾。
他在罡风里感受着来自沉星海的恶意,苦中作乐地想道,他的确仰慕沉星海的风光,难道要以这样搭上命的方式去游览——
灵气的不断流失似乎能带走身体的温度,他意识变得模糊,身形就要往下坠去。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嗡一声响,清泠悦耳的法阵运转声紧接而至。
他勉力睁开眼,见身下的铭文光亮大盛,发光的纹路迅速蔓延开来。
整面结界墙的铭文依次亮了起来,勾连成巨大完整的法阵,成了昏暗海底最炫目的光源——
驱魔法阵启动了!
驱魔铭文与层层法阵迅速勾连,笼罩在锦都上空的铭文光亮流淌,宛若白昼。
海神燕在与清宴的周旋中已经被打散大半魔气,正又急又怒地盘旋低吟。
巨大的身躯顷刻被多重法阵捕捉到,下一息,密集繁复的铭文裹上它的周身,化为凌厉冰冷的星辰流转。
驱魔铭文威压强大,海神燕徒劳地挣扎尖啸着,周身魔焰不断剥落,被古老圣洁却无情的符咒层层净化。
片刻后。
经年铸成的魔气与千万人的执念贪欲,终是在这一刻散如一抷轻烟。
符文消失,海神燕只剩下了一个淡蓝平和的神魂。
它迷茫地在原地绕了几圈,似乎在寻找什么,又试着贴近清宴,留恋般地低低吟着,似悲似喜,宛若叹息。
清宴有片刻怔愣,便看着身侧的蓝色神魂慢慢消散成细碎星辰,落在了他的衣摆间。
天地间终于恢復了静谧。
沉星海罡风止住了,拉扯着夏歧的力道也撤了,他浑身再没有一点力气,连剑都快握不住。
他却是不慌不惧,往后一仰,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他浑身放松,闭上双眼,如同沉黑夜幕里坠向深海的一粒星辰。
过了几息,夏歧便如预期地稳稳落入一个熟悉的怀中。
他迎上清宴稍显无奈的目光,柔声笑道:“我选的方位甚妙。”
清宴缓缓摇头,是在指责他太过冒险:“若我不接……或是没有来及赶来,你该如何?”
他却是毫不在意:“所谓道侣,便该给与绝对信任。”
其实夏歧清楚,清宴是个老好人,会去救任何坠落下来的人。
但被对方这样抱在怀里,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
夏歧就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揽着清宴的脖颈,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反而没皮没脸地凑过去,低笑道:“我现在浑身没力气,站都站不稳,即便是亲你一下,你也不能把我丢下去。”
他这么说着,微微掀起唇角向清宴靠了过去。
才看到清宴眉梢轻轻一挑,四野倏地剧烈一颤——
要不是清宴眼疾手快捞住他,他得当场调戏不成反被摔……
原来驱魔法阵驱动,结界的裂缝却没有修复!
再次席卷来的罡风像是弥补之前的短暂退缩,铺天卷地而来,势要把三人连同结界墙拖进沉星海。
海沉星
激活了驱魔铭文,无需待在不断出现裂纹的结界墙前。
就算结界崩塌了,也该去最迟被卷入沉星海的地方想想应对之策。
夏歧刚要建议尽快离开,便被清宴拎上,又带着闻雨歇闪身往锦都中央的位置掠去。
一般来说,那是阵眼所在的位置。
有清宴相护,三人顷刻便到达,周身劲风弱去不少。
夏歧看到眼前景致却是一愣。
之前知道城中一景一致皆是虚影,而惟妙惟肖的虚影到了城中央便停住了,露出了一块宽敞开阔的空地。
空地上落满了交迭的层层法阵,运转有急有缓,各成速度——正中的阵眼位置,没有任何法器,正端坐着一位深碧色衣裳的年轻男子。
他安静阖眸,面容温雅,法阵的幽蓝轻落在他的脸上,化为不敢惊扰的温柔微光。
这衣服的颜色,正是长谣服饰……夏歧迅速看了一眼闻雨歇,只见她也蹙眉凝视着那人。
他悄声道:“多嘴一句,百年前能把满城妖修封印进秘境……构建起精妙的组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