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宴:“陇州与南奉交界之处。”
夏歧一愣:“南奉?这么巧?”
异常的魔患中,十方阁总掺和一脚,如今疑似与传送铭文有关的地点依然在十方阁所在州界。
清宴沉吟片刻:“南奉混乱不堪,诸教九流的势力错综复杂,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不过十方阁行动异常,我会对其多加留意。”他顿了顿,卸去讲正事的肃然,声音低缓不少,“你即将出城墙巡防,记得准备充足,一路上我会依旧挂着神识,替你留意周围动静。”
夏歧原本疲惫不堪,此时又困意全无了。近来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今晚却因清宴有了些舒适安心的暖意。
“柏澜不用这么辛苦,我这边不会有问题的。”
他是极其想念清宴,但对方的责任繁重,不可随心而为。
所幸他与对方有神识相连,陪伴之感未曾间断,让他身处焦头烂额也能有一席安稳之地。
清宴闻言不置可否,顿了几息,才道:“我闲来细细看了剑穗芥子,其中神识勾连原理是同心契,你醉酒那晚……”
夏歧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忙稳住身形,也让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会有那样奇怪的触感。”
或许是同心契本身所蕴的旖旎术法,才让道侣间的触碰像是什么别有意趣的事情……
对面的清宴似乎也想起神魂触碰的那阵奇异感觉,识海里一片静默无声。
夏歧无端有些不知所措,耳根也开始烧起来,试探道:“柏澜,那晚……后来我睡着了?”
那边的声音竟然有几分温柔:“嗯。”
夏歧刚刚松了口气,那些零碎记忆莫非是半梦半醒间的错觉?
便又听到清宴的声音,隐隐含着几分笑意:“还抱着被子说了梦话。”
夏歧的脸颊倏地烫了起来……果然不是做梦!
他忙咳了咳,躺回被窝里,显得这番谈话让他极为疲惫:“啊,那个,我睡了……柏澜也早些歇息。”
说完便翻身,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盖了起来,连脚趾也收了进去,只露几缕凌乱而不知所措的发丝垂在床沿。
飘忽的神识在他周围晃了晃,似是有些好笑,才缓缓散了。
杨封的巡防队伍晚了两天才归来。
夏歧终日眉头紧蹙,在不断落雪的城墙上来回踱步,没有拂去肩头的白雪。
不知第几次往下方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的视线倏然凝住,瞳孔一缩。
他疾步离开城墙,走了一半台阶,嫌太慢般直接跃了下去。
兜帽被烈风扬起,凌厉雪风掠过他的脸颊,脑海里杨封浑身浴血的场面挥之不去。
他迅速来到医馆前,却被神色凝重的傅晚拦在门外。
医师与边秋光正在医馆内救治杨封。
屋外大雪纷飞,无声滑落,天地间一片不辨万物的静谧。
他与傅晚对视一眼,傅晚手掌摊开。
手心里躺着十多个沾着斑驳血迹的影戒。
樽前雪
这趟巡防,杨封与猎魔第四使带了三十名弟子,牺牲了十二名,三名重伤与其余轻伤已经在救治。
弟子们描述起当时情况,他们沿途清理着魔妖兽,杨封用灵石往山脚法阵注入灵气,修补了四个法阵。
谁知巡防到了第八天,像是忽然触动了什么,脚下厚雪倏地冒出藤条一般的魔物,猎魔人的闪躲不可谓不快,但那魔物化为了千万缕黑雾,牢牢缠绕住所有人,半数的兄弟当场死亡。
他们一路且战且退,先前重伤未愈的第四使为了掩护他们,也牺牲了。
夏歧与傅晚站屋檐下,顾盈守在门前,气氛一时静默无声。
霄山最危险的事务便是出城墙巡防,每次都需要两位七使带队,饶是如此,每回也有一定的弟子伤亡。
却从未像这次,两位七使一死一重伤,弟子也牺牲了大半。
傅晚把影戒用手帕仔细包了起来,放入芥子中:“出屋之前,我听到门主说,老杨的外伤不致命,严重的是神魂被抽去大半。”
夏歧一愣,抬眼道:“神魂?”
傅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老杨是妖修。”
他心里一沉,慢慢蹙起眉,隐约明白了什么。
下一息,顾盈果然开口接道:“老杨神魂受损,牺牲与重伤的兄弟全是妖修,无一例外。其余弟子只是被魔气侵蚀,待驱出体内魔气,调养一段时日便能痊愈。”
先是出现灵兽的生魂被炼製成魔妖兽,如今妖修也能被抽取神魂……
悬在头顶的剑又向下落了一寸。
夏歧下意识蹙起眉,向傅晚道:“法阵还差两个没有修补,近来魔潮频繁,城墙旁的石壁若是有疏漏,分不出人手去补救了,看来我们该尽快动身。”
即便其余门派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该由他们做的事情却刻不容缓。
他稍一犹豫,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