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抽取妖修的神魂做什么,隻想杀人的话,需要这么繁琐?”
清宴罕见地稍一犹疑,似乎觉得真相太残忍,几息之后才隐晦地开口:“……最近需多加留意,若牺牲的妖修在城墙之外出现,不要贸然迎上去。”
夏歧倏地睁大眼,浑身血液冰冷。
他的面色苍白了下去,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他怎会没有想到,既然灵兽能被炼製生魂,妖修怎会不可以……
他一时又悲又怒,垂着的眼睫微微一颤。
被握着的手紧了紧,是清宴安抚地捏了捏,夏歧才神魂归位,仓促看了清宴一眼。
“柏澜……我没事。”他飞速整理了下情绪,想起了清宴的处境,“你那边如何?”
清宴握紧他的手,垂下眼:“我在陇州边界也发现了气流漩涡,南奉多野生灵兽——所以魔妖兽才无穷无尽,好在传送铭文与炼魂法阵同出一源,可以一道解决。昨日接近铭文所指之地,那处有诸多陌生结界,我向长谣借了一件法器来破解,闻掌门已经与长谣援军分道而行,先转道此处。”
夏歧知道清宴的破解法阵是一个应对之法,却不能永远靠法阵抑製传送铭文,何况如今又多了炼魂法阵……只有截断源头,才能彻底结束。
他慢慢蹙眉,总觉得清宴的寥寥几句话蕴着诸多困难,十分担忧,不由失神喃喃:“若是我能与你一道就好了。”
夏歧隻感觉清宴呼吸一轻,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他微微笑起来,无端让他脸颊微烫。
几息后,清宴才低声道:“阿歧,你该回去了。醒来后的几天,身上会疼痛万分……”顿了顿,想起夏歧以前是最怕疼的,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会把缓解的丹药放在芥子中,你要好好休息,妄动容易落下隐疾。”
夏歧笑了笑,刚要说自己习惯了,抬眼看到清宴眼里的担忧,又把唇边的话咽了下去:“知道啦,我保证瘫个七八天,”他信手捏来装可怜讨糖般的话语,“不知道我家道侣能不能安慰下我受伤破碎的心……哎,我能索求一个拥抱吗?”
清宴看着夏歧蕴着期待的眼眸和红起来的耳尖,胆大与羞涩在眼前之人的眸中揉合成诱人光泽。
他无端想起夏歧在他身上的厮磨,从前的记忆与再次心动一起出现,让他越发喜欢夏歧的触碰与贴近的呼吸。
作为道侣,他会担忧夏歧,也会想念牵挂,直到意识到触碰对方能带来慰藉……他发现自己想要的不仅于此。
夏歧等了几息,也不在意清宴的被动,正要自己索取这个安抚,便出乎意料看到清宴倾身过来,把他拥入怀中。
他倏然睁大眼。
不是一抱即离的鼓励安抚……拥着他的手臂缓缓收紧,把他整个人严实揉进怀中,周身陷入温暖与安心木香。
与自己心臟紧贴的位置……传来沉稳有力,速度稍快的心跳。
仿佛对方也急需从他这里汲取什么。
夏歧睫毛微颤,眼眶一酸,把脸缓缓埋进清宴的肩窝。
其实方才他说谎了——
他浑身伤痕累累,只有这颗心,因为清宴,是完整无缺的。
这却没有结束,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发烫的耳尖被清宴细细吻了吻,温热的唇又轻柔地擦过脸颊,没有停止移动——
他知道要前往什么方向,手指无措地抓紧清宴的衣襟,心跳漏了几拍……
与此同时,低柔的话音与温热呼吸落在脸颊。
“阿歧,不是你索求来的,我也……”
柔软温热才碰上唇角……
他的识海猛地掀起一阵震荡,神识被不由分说地强行拉回了灵台——
是有人强行唤醒了他。
一阵翻天覆地的混乱后,他在满身沉重与疼痛里睁眼,心如死灰地看着床帐顶端。
耳边嘈杂的话音从朦胧到清晰,是傅晚忙着与医馆大夫说话,焦头烂额地叫念念别哭了……
好事被打扰的夏歧差点被气得一起哭,他张了张嘴,傅晚忙俯身来听他的需求。
却只听到气若游丝的一句——
“你们再把我送走吧……”
傅晚眉头倏地皱起,大夫以为出了差错,忙来把脉。
念念闻言在床边跌坐下去……
仿佛他大限已至。
樽前酒
清宴总担心夏歧的伤还没痊愈便到处乱窜,在对方离开识海前多次告诫,实际是多虑了……
夏歧纵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这次在汹涌魔气中强行升境界到底是托大了,多亏了其余同门及时把他抢救回去,边秋光用自身灵气护住他浑身经脉与肺腑,抑製灵气狂暴而走火入魔,散乱的神识也被清宴聚拢——
挺大一番折腾。
他睁眼之后,在大夫的引导下运转起经络灵气,每推进一寸便疼一下……此番后果偏偏是他自找的,再艰难也得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