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罚是轻……作为多次随掌门出任务的弟子,若是让掌门失望,这才是令他万分懊恼悔恨的。
“明微,直起身说话,”清宴声音淡然,无端让人忆起溯雪峰终年缓慢飘落的白雪,清冷而从容,“关于笼罩霄山的法阵,你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吗?”
明微一愣,犹疑着直起身。
自从见到满目疮痍的霄山驻地,他便内疚无比,闲时把这个诡异法阵研究拆解了无数次……
他迟疑几息,在掌门沉静的注视下逐渐忘了惊慌,甚至受到了鼓励,开口道:“……此法阵我从未见过,也未曾见过这般铭文组合,但是……隐约之间,有几分熟悉。”
明微说出口便有几分后悔,明明没见过还有熟悉感,是在掌门面前言辞不严谨了……但他日夜泡在那个法阵中,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的确隐约察觉到丝缕细微的熟悉。
他却看到清宴颔首。
“能看出这些,很好。”清宴竟然并无责备之意,却也没有多说,隻道,“此事你尽力了,切勿告知任何人,回去好生歇息。”
明微一愣,这是,还被夸奖了?
他倏然睁大眼,看着走进夜雪中的墨蓝背影,胸口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欣喜和衝劲,定要继续把法阵研究出来!
走回住宅区的路上,清宴心里发沉。
灵影山的法阵,他与弟子都未曾见过,而从陇州边界的诸多法阵开始,法阵的铭文排列间隐约透出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弟子没有琢磨出来,他却一眼便看了出来,熟悉的不是法阵,也不是铭文组成,而是铭文的排布逻辑。
清宴在前门拂去衣上白雪,推开小屋的门,收敛起万千思绪。
他见屋里昏暗无光,神识探查出二楼有人,便知是夏歧早已回来,已经歇下了。
他轻声上了二楼,蜷缩睡着的岁岁与白色绒毯快要合为一体,而床上帘帐低垂,隔开了满室微弱月光。
近来两人各自忙碌,虽然都在这座小屋歇息,却少有碰到一起的时候。
清宴每次回来,夏歧已经熟睡了,他便在一旁打坐入定。
清宴看着熟悉的帘帐,心里萦绕的沉闷与风雪寒意一起被驱散,他无声缓慢地撩起帘帐,随之坐到床沿,照常想给夏歧仔细盖好被子。
谁知他才窥见帐中一角,忽然从帘后扑出一道人影,猝不及防把他按倒在床上,欺身上来。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熟悉的气息顷刻气势汹汹地落在颈间,随之察觉一阵轻微湿润与疼痛……
清宴愕然——
夏歧竟然咬了他一口。
黑暗中,悬他上方的那双眼蕴着明亮的怒意,像是隻发怒的猫,给了他一爪子,还收起了锋利的指甲,只剩声势浩大却软绵绵的肉垫。
猫儿牢牢压着他的四肢,将他禁锢起来,咬牙声贴在他的耳畔,开始兴师问罪:“清柏澜,你不是说,道侣之间要坦诚相待!”
夏歧简直气极了。
在等待清宴期间,胸膛中汹涌的情绪几番变化,从愤怒到不解,又从委屈到伤心,千回百转,万分煎熬……
直到听见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尽数化为了得把对方咬上一遍的牙痒痒。
他也照做了。
却没想到被他压製的人一愣,竟然放松全身不设防,眉眼含笑地任他欺压着,还侧头嗅了嗅他垂下来的青丝,温声问道:“我如何不坦诚?”
夏歧又开始牙痒痒了:“你的神魂明明受了创伤,却不告诉我……”
清宴眼里的柔软笑意终于淡了些,正当夏歧以为对方要坦白从宽,却见清宴意外挑眉:“你去医馆威胁了大夫?”
原来夏歧是担心他走传送法阵受了伤,在偏殿才异常沉默,散了会又立马去找了大夫询问他的伤势,谁知神魂受伤一事直接被抖了出来。
而清宴不知道,夏歧恐惧的却是炼魂法阵。
偏殿议事时,他得知清宴从千里之外赶来霄山的方式,并非是以前对方曾经解释的苍澄秘法。
他忙去医馆问了给清宴诊治过的大夫,看大夫支吾不言,便搬出门主身份扬言要扣三月月供,大夫才违背了与清宴的约定,说了出来。
清宴毕竟不是霄山的人,大夫没有多问神魂受损的原因,隻答应保守秘密。好在清宴神魂强大坚韧,调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夏歧之前胡乱摸索探查,隻察觉神魂没有大问题,却不想漏了受伤未愈的可能。
夏歧心疼又担忧得不行,但被瞒着的怒意还没有散去,他面上端着冷笑:“什么威胁,收着霄山月供,岂能与他派的人联合欺骗门主。”
清宴见他真的气极了,连眼尾都有些红,不由收了会惹对方更加生气的笑意,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如今神魂逐渐痊愈,没有大碍了。但事情已经发生,的确让我的道侣担心了,他派人士便躺在这里,任凭夏门主责罚。”
通天彻地的苍澄掌门就这么服软地躺在他的禁锢下,没有一点防备,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