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宴却稍有犹豫。
夏歧知道自家道侣在担心他独自游荡,不由好笑:“你在担忧来偷袭我的人?”
清宴笑了笑:“有事便用芥子唤我。”
夏歧目送自家道侣离开,整了整凌乱的衣襟,揉了揉通红的耳朵,才心情极好地往巷口走去。
在踏出巷口时,他眼尖,看到墙角有几块破碎的木雕,有些眼熟,便去拾了起来。
片刻后,四分五裂的木雕在他手中还原,勉勉强强拚凑出一隻海龙模样的雕像,与上一世陨落时,护着他坠落的威风原身倒有几分相似,他不由得弯起双眼。
他细细抚摸过木雕的粗糙纹路,轻声自言自语:“别人对你的期盼那么沉重……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金灵障
寅时将近,金连城缤纷荒诞的热闹不减。
夏歧白日在船上睡够了,下船又去鉴灵会打了个酣畅,方才还和道侣亲热了片刻,再神清气爽不过了。
他用影戒给远在霄山的念念传讯,让她调出一队猎魔人,配合苍澄的营救转移。
忙完后,他负手悠闲逛着金连城街道。除去那些不正经的店,竟有一些售卖吃食的不起眼小店。想必无论在何处,就算满街斗殴,填饱肚子依旧是紧要的事。
南奉常年闷热潮湿,到了深夜还犹如置身酷暑,一些利用寒冰术法冰镇点心的店应运而生。
清宴离开时替他把兜帽戴上了,他循着诱人香味,迫不及待闪身至一家点心店门前,快得如同鬼魅索命一般,就算见惯百鬼夜行的老板也被吓了一跳。
他低调坐进店里角落,享用着冰镇汤圆和莲子糕,汤圆粘糯,莲子糕入口即化,微凉触感与淡淡花香都沁人心脾。
窗外夜色浓稠,时不时有打斗动静,他饶有兴趣地看上一阵,隻觉得这番体验倒是新奇。
离开时,夏歧又打包了两份,放入芥子中,继续在街道上转悠。
转了片刻,没有去注意其他吃食,倒是在沿途下意识捡了一堆缺胳膊少腿的万妖王木雕——他怀疑万妖王是南奉诸多宗教邪神中最吃香火的一位,其雕塑也畅销全城。
哄小孩的憨态可掬,祈福用的精致得分毫毕现,甚至还有镶金嵌玉的,像是什么能升值的收藏品。
连街上角落也随处可见破损的雕塑,想必是喜新厌旧的抛弃物。
他一一把那些雕塑捡起来,一条尾巴或者一隻龙角也不放过,把它们仔细擦拭干净,都放进了芥子中。
夏歧埋头探索着大街小巷,不知走到何处,忽然被一阵丝竹声吸引了注意力。
曲调时而妙曼低回,时而跳动如清铃碎玉,俏皮婉转,绕梁不散。
这类风格的乐声他从未听过,想必是南奉的特色民乐,不由驻足望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家店内灯火昏暗,让来往围观的人影模糊不清。
而所有影影绰绰的光落在舞台上,堪堪照亮台上抚琴的人。半昏半明的光影把人的轮廓勾勒得神秘暧昧,显得别有意趣。
夏歧隐约觉得此处有些眼熟,打量四周,才发现又回到了他与清宴分别的那条小巷。
这家店便是他与清宴贴近时,发出有趣动静的那家风月店。
他反而来了兴趣,左右无事,便走进店里,倚在不起眼的角落继续听琴。
此时接近,才发现琴师是位年纪不大的男子,少年青涩感未褪,琴技倒是颇有造诣。
一曲终了,琴师抱琴行礼致谢,这首精妙曲子却隻赢得稀稀落落的掌声——仅仅出自夏歧自己。
还引得周身不少人看土包子一般的眼光。
夏歧还以为南奉给舞台表演的褒奖不兴鼓掌,便见距离舞台最近的人起哄着要琴师跳舞,一道道落在琴师身上的目光带着别有深意的贪婪。
他才反应过来,恐怕来这家店里的人,只有他是专程来听琴的。
他心里好笑,也该走了,刚直起身,却听到舞台一声怒喝,不由望了过去。
琴师隻道自己不会跳舞,在起哄声中为难得涨红了脸,就要仓皇离开舞台。
一名大汉跳上舞台,攥紧琴师的手,将瘦弱的琴师粗暴拖了回来。
大汉被琴师的挣扎拒绝惹怒,把手中酒壶摔碎在舞台上,指着琴师赤裸的脚,让他在碎片上跳舞。
大汉面上凶狠,虎目闪着垂涎之色,琴师畏惧又觉得侮辱,急得泫然欲泣,可怜姿色惹得台下叫好连连。
夏歧轻轻挑眉,看着台上这番闹剧,伸脚拦住恰好走过他面前的店小厮。
小厮身经百战地灵活跳起来,避开了,面上绽开灿烂笑意:“客人需要点什么?”
他朝舞台扬了扬下巴:“不管管?”
小厮“哎哟”了一声,殷勤笑意不减:“客人是初次来金连城吧,这种事多着呢,哪管得过来。台上那名客人,可是小有来头,惹怒了他,小店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倒是出乎夏歧的意料了:“那琴师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