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歧久久不语,他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万妖王恩怨分明,定然知晓三个门派的祖师爷没有坏心思,但导致这番全族覆灭的后果,却也是从试着与云章建立信任开始。
秋颂唉声叹气:“你看如今魔患愈发严重……还好如今苍澄与长谣的掌门都不输百年前的祖师爷……只是这十方阁,哎。”
可惜了,当初在老阁主手中,也是鼎盛一时的门派,却不料在徐深手上迅速走向覆灭。
夏歧闻言沉默片刻,抬手扶上腰间潋光,认真缓声道:“我师父边秋光是岳老阁主的徒弟,到我这一代,也承袭了逍遥游。如今霄山尚在,岳老阁主的传承未断。”
秋颂慢慢睁大眼,看向那柄百年前令妖魔畏惧的利剑,目光又落在身形气势皆如利剑的年轻门主面上。
他终是露出与邋遢外形不符的释然欣慰一笑,却稍纵即逝。
秋颂想起了什么,神色顷刻变得八卦,压低声音问道:“哎,恩人与清掌门是道侣?原来恩人便是那位神秘道侣……”
夏歧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像?”
秋颂的话题换得太快,夏歧尚在扶着潋光,眼里浮起的凛然还没来得及消散,这一瞥令秋颂结实一哆嗦。
秋颂忙说:“像极了!一看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只是想起清掌门为道侣寻到神医谷的传闻……”
夏歧听到此事,也有些不痛快,眯着眼慢慢用拇指推开一段锋利的剑刃:“若是让我见到神医谷那帮收了报酬揽下活,又干不出正事的人……你什么表情?”
秋颂忙抹了一把脸:“……恩人与传闻中,不太一样。”
夏歧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提醒道:“什么传闻,不都是拜你这些话本的传言所赐。”
秋颂眼看又要被数落,忙又把话题紧急转弯:“哎对了,我方才看恩人对万妖王殊琅十分神往……”
他贼眉鼠眼地凑近夏歧,低声暧昧地问道,“……殊琅与清掌门相比,谁更合恩人心意?”
夏歧闻言一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又在若有所思里笑意渐深,仿佛觉得这个问题有趣极了。
连秋颂都不知道何处取悦到对方。
然而出乎意料地,夏歧没有回答。
他抬起手,把小海龙对着晴朗日光,那剔透纹路让他越看越喜欢。话锋却是一转,语气淡然地向秋颂问道:“我也有个问题,秋大夫。你既然知晓引渊之毒无解,却似乎花了不少心思钻研,对它了解颇深,否则如何一夜便配出缓解丹药?”
秋颂笑容一僵,结结巴巴道:“学……学无止境嘛。”
气氛沉默几息,秋颂坐立难安。
夏歧转头向他笑了笑,安抚道:“别紧张,我隻想请秋大夫帮忙留意,若知晓有人能解此毒,报酬好商量。”
秋颂讪讪摸了摸头,应下了。
夏歧又道:“对了,还有一事……”
秋颂立马浑身紧绷。
夏歧却一清嗓:“……你之前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都有什么功效,介绍来听听?”
秋颂见自己的得意之作有人赏识,立马殷勤凑上去,低声兴奋道:“哎,恩人你先看这瓶,服下便能长出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虽然只能持续一夜,却触感真实,足够尝尽意趣……”
远处回廊转角,有一道墨蓝身影正隐在角落。
清宴眉目锋利冷硬,冷沉如霜寒的目光正落在庭院树下,夏歧不肯离手的那隻白玉海龙上。
片刻之前来到此处,他正听到自己与另一个名字并列,让夏歧做选择。
而他的道侣,避开了这个问题。
溯世影
当天傍晚,夏歧受阿莲之托,去给她的一众小灵兽查看康復情况。
小灵兽们已然没了大碍,如今能在庇护所小范围内活动,都添了不少精神。
他见小灵兽脖颈上戴着阿莲编织的红绳,颇为好看,便向阿莲请教了编织方法,想给岁岁也来一根。
然而没想到,尽管他在剑术一道悟性极高,却参不透这几根红线的缠绕规律。
在阿莲手中轻巧翻飞成结的乖顺红绳,硬是把他笨拙的十指捆了个结实。
夏歧埋头在角落,不信邪地和红绳互相殴打了两个时辰。最终,一根左突右鼓的拧巴红绳躺在掌心,活像被虐待得面目全非,丑得实在没眼看……
他面色复杂,不死心地给岁岁戴在脖颈上试了试,岁岁竟然十分喜欢,用爪爪扒了扒,又微晃着三条尾巴对他轻声开心地叫了叫,仿佛刚刚见其他小朋友戴着,如今自己也有了。
夏歧挠挠头,对岁岁的懂事模样有些内疚,心想不能委屈了崽崽,立马拾起雪灵鼬,化为一阵风跑去找自家道侣。
苍澄如今正负责继续加固完善庇护所法阵,大型法阵工序复杂,铭文繁多,须得一步不错。苍澄弟子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而清宴最近便要一直在旁监测法阵搭建情况,以防变故与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