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苏菱面色苍白,下意识迈出一步,却终是忍住了步伐,死死盯着祭坛。
下落的猎猎风声中,夏歧面上的温柔神色还未褪去,五指却缓慢收紧,那纤细脖颈响起骨骼断裂的声音。
“苏群云是吧,我等你多日,就怕你找不到我。此番亲自送上门来,待客倒是周到。”
看到琴师楚楚可怜的神色消失,浮出没有作假的惊讶,夏歧心里颇有几分畅意。
尽管他没有所说那般神机妙算。
他见到琴师的那一刻,自然察觉了对方身上有妖丹。但猎魔人的警惕让他留了个心,又透过浓郁妖血的掩盖仔细分辨了一番,竟真识别出妖丹中蕴着多名妖灵的妖力,气息杂乱。
不过,琴师的名字,可疑的出场,还有潦草的掩饰……都证明苏群云并不忌惮他们,发现了也无妨。对方的出现,或许隻想搅浑这一趟的水。
那么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让对方毫无作用地白跑一趟。
苏群云面上的愕然一闪即逝,他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方才倏然抵达的位置,一根魔藤上的传送符文正缓慢消失。
而夏歧因挟持着他,没有惊醒认主的魔藤,两人正下落向法阵阵眼。
苏群云的脖颈几欲断裂,却还能满脸欣赏,声音轻松地开口:“夏歧,是我小看你了。当初在金连城巷陌,我见你与清仙尊亲热,极尽挑逗,还以为你是贪色之人。”
夏歧沉默了一瞬,万万没想到……他强吻道侣的行径被归为“极尽挑逗的贪色”,手背青筋一突,真想立马掐死这人。
他面色不显地开口道:“……食色也分人,野食我倒是没兴趣。不过你竟为此演了一出戏,还甘愿衣不遮体地献舞,如此煞费苦心,应当让闻掌门也来瞧瞧。”
苏群云从容的神色蓦地一凝,夏歧便知道果然戳中对方痛处了。
谁知苏群云百毒不侵,一愣之后,竟怀念地微微眯眼:“长谣么,当真忘恩负义……百年前,十方阁从灵影山归来,为了答谢放行之恩,送了一批灵材给长谣,长谣不是大大方方收了么,如今怎会恩将仇报了?”
夏歧一愣,还有这种事?
不过苏群云自小在长谣长大,如今再次谈起家,竟是这般疏远轻慢。
甬道中的苏菱定然听得见这番话,想必苏群云便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如今看不到苏菱的表情,也猜不到苏菱此时的态度。
毕竟苏群云出现在洞窟之中,食人魔藤尽数听他调遣,定然与这洞窟中百万怨魂的惨死脱不开关系。
这苏群云,可不是长谣关上门便能解决的普通恶徒。
前尘劫
苏群云浑身上下都透着非人的诡异,纤瘦脖颈摇摇欲断,却连呼吸都没有乱去一分。
他扶着夏歧的手臂,抬起水盈盈的双眼,对上夏歧的冰冷目光,换上云苏无辜而青涩的神情。
“洞窟中的祭文和咒阵,仙长可都看过了?都是我刻下的呢,好看吗?”说着轻一咬唇,有几分羞涩,“我是问祭文,还有我……”
夏歧眉梢一挑,鸡皮疙瘩窜了起来,差点被恶心得后仰。苏菱虽然跳脱,骨子里也装着清正,怎么生出这玩意儿?
他此刻理解苏菱找到儿子后,没有直接抓回去一顿教训的原因了,估计苏菱也动不了这疯子。
何况几天前的西南郊陷阱,苏群云要置所有人于死地,更没有顾及苏菱的安危,这母子两的关系不会太好。
不过……苏群云竟是这个洞窟的始作俑者?
难道苏群云便是幕后之人?
苏群云见夏歧额角青筋一突,眸中笑意更深,一抹玩味稍纵即逝,嘴上变本加厉:“仙长当初救我于水火,相赠紫玉,当真教人念念不忘。我难解思念,便冒昧找来与仙长重逢了,仙长却好生薄情啊……”
夏歧瘆得实在没忍住,五指下意识一收,云苏的脖颈已然变形,却惹得对方怕痒地咯咯笑起来。
他不由好奇问道:“兄弟这般浪荡,难道和徐深是这样的关系?徐阁主的口味还真是……”
苏群云这副模样,很难教人不去想象是以什么方式取得那老狐狸的信任。
这话让苏群云的笑容面具裂开些许,许是没想到自己言辞骚扰,对方竟回以口无遮拦。
对象还是徐深,光是想象那种事的可能,都令他十分作呕。
夏歧见那双灵动水润的眼睛刹那闪过阴桀与憎恨,又面色不善地盯着他,微微眯起的眼里蕴着危险的光。
他还真没有回击之意,好奇才有此一问,但看苏群云一副被折辱的模样,便知情人关系是假,恐怕这苏群云便是徐深身后的黄雀。
还是苦大仇深,城府不浅那种。
两人坠落的身形在浓厚魔气中延缓了片刻,终是要抵达阵眼。
夏歧身形偏瘦,然而多年修剑,衣下肌理轻薄俊修。苏群云的瘦弱纤细却是带着病态的脆弱,仿佛一折便断。此刻神色焉焉,像个闹够了的小孩,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