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宴刚刚……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谁在苍澄百年……
这话明显是对山灵说的……
平台上所有人也被忽如其来的转变劈得瞠目结舌,又在清宴的盛怒下噤若寒蝉。
战场中的每个人都高高悬起心臟,千万思绪涌出又不敢出声交流,风声鹤唳,仿佛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了不得的事情。
夏歧的思绪稍微恢復运转,下意识喃喃追问:“柏澜此话何意……”
他眼见清宴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又缓缓阖眼,慢慢意识到了什么,面上血色逐渐褪去。
从清宴的话中可知,山灵早在百年前便来了云章,还隐藏了身份作乱……
而在苍澄待了百年岁月的人,便只有与清宴入门时间一致的两名师兄弟。
他们与清宴一起长大,一起修行……亲如家人。
那么清停云与清时雨……会是其中的谁?
但无论是谁……也太悲哀了。
山灵知道,清宴会猜出幕后之人是灵影山山灵,却未曾料到,清宴能彻底识破隐藏百年的身份。
那团魔气久久凝滞,缄默不言。
片刻后,山灵倒也坦荡,既然已然暴露,便不再遮遮掩掩。魔气骤然翻涌,凝出一道清晰人影。
那人衣袍上的月白与银沾染清辉,气质清雅恬静,与昏暗战场格格不入。
他眉眼也生得柔和端雅,沉默回望清宴几息,轻声叹气:“师兄是何时发现,又是何时确定是我?”
夏歧瞳孔一缩,心臟被狠狠扎了一下,终是没忍住,下意识上前一步,仓促唤道:“前辈,你怎么会……”
却被清宴伸手一拦,握住他的手,将他牵回身后——无声提醒着他,眼前之人,不再仅仅是待他很好的苍澄前辈。
清时雨目光落在夏歧面上,像往常见面那般眸光温和,向他俏皮眨眨眼,无声一笑,不辩驳也不解释。
夏歧的芥子中,还放着从霄山到南奉一路买的特产,有吃食,也有新奇小玩意,想等再次去苍澄,送给向来对他照顾有加的清时雨当礼物……
所有阴谋与灾祸的根源落在熟识之人身上,宛如一道天堑骤然横在他们之间,无法填补,无法逾越。
他怔愣望着站在对面的人,心沉甸甸地下沉,浑身发冷,唯剩清宴手心传来一点温度。
清宴目光冷冽,沉声回答:“百年来,你的确藏得滴水不漏,可惜做过的事皆会留下痕迹。”
他一顿,开始缓声细数发现的端倪,“开始怀疑你,是因灵影山的法阵只能用妖力启动,若要用灵气和魔气驱动,则需得改动法阵。我在围困霄山的诸多法阵中,察觉一抹极为隐秘的熟悉,明微亦有所感。后来明白,熟悉的不是铭文,而是铭文排布的逻辑。苍澄三尊,每一脉都可独创法阵,而每一脉的铭文排布逻辑都不同,然,你是我的师弟,明微是你的徒弟,自然熟识你的绘阵逻辑。”
夏歧一愣,他记得当初在霄山,清宴向他提起过法阵熟悉,他以为是因万妖王记忆苏醒,清宴才觉得灵影山法阵熟悉……原来还藏着另一半原因。
清时雨沉默片刻,浅淡笑道:“无论是师兄,还是殊琅,在咒阵上的造诣当真无人可及。”
清宴面上冷硬纹丝不动,继续道:“来南奉的船上,我让你帮忙拆解徐深用在霄山的法阵,我在传给你的法阵中加入追踪灵气流向的术法,于是察觉到,你的拆解痕迹与逻辑,与布阵之人一模一样,便确定幕后之人是你。”
夏歧随之回想起当时情景,他见清宴与清时雨云镜谈话,还在窗边欣赏自家道侣的挺拔身姿,没想到竟埋藏了暗流……
清时雨无声垂眼思忖着这番话,唇畔笑意淡淡:“……没想到师兄这么早便已猜到。难怪你让明微回苍澄,是怕我在苍澄作乱?呵,明微向来清正无私,即便是我的徒弟,于大是大非面前,也不会徇私偏颇。师兄倒是筹谋得当。”
清宴一顿,不动声色地微微阖眼,再抬眼时又是眸光冰冷:“……一年前,陵州边界的小镇,我查获一名邪修使用的空间法阵,拆解出明显的苍澄符文痕迹,想必是你早期修改的一批法阵,尚未完全摒去绘阵习惯。”
夏歧倏然睁大眼,那是上一世让他与清宴陨落的邪门法阵,应当是清宴在灵影山恢復了上一世的记忆,回想起那法阵,才又应证了猜想。
清宴话语从容沉静,证据一重接一重,将幕后之人的身份一层层剥开。
“五年前,苍澄天海宴前夕,我忙于替各门派布置御魔法阵,停云也正四方回援,我便习惯将门派交予你主事,也将诸多大阵交在你手中。几日前,我得知苏群云随徐深列席天海宴,便潜入掌门印查看当天大阵的灵气动向,果然察觉苏群云在苍澄界内启动禁术,再由你抹去大阵预警的痕迹。”
那是清时雨与苏群云的第一次合作,魔患灾祸自此加剧,又不断往四方蔓延,甚至在下一次的长谣天海宴再次爆发。
夏歧愈发心惊,无声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