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清宴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脚下,见那少年乖巧安静,心上不由漫上一片柔软,笑道:“原来阿歧少年时是这般模样。”
夏歧无措摸了摸头,忙看了眼倒影,以前自己又瘦又病弱,不太好看,清宴怎么老盯着看,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此处虚无只有两人,他不由大起胆来,佯装失落地叹了口气:“柏澜是喜欢少年的我,还是如今的我?怎么明明牵着我,目光还在对方身上……好生贪心。”
清宴闻言,蔚蓝眼眸沾染上意味深长的笑意,即便只是浅淡一层,也让夏歧脸颊更红。
“我便是贪心,想了解阿歧的全部模样,只是错过了阿歧以往的岁月,有些遗憾。不过,阿歧片刻前也盯着殊琅看,那么……万妖王与清掌门,谁更合夏门主的心意?”
夏歧闻言一愣,立马笑弯了腰,差点倒在自家道侣怀里:“这话柏澜要记多久……怎么没完没了!”
他见清宴也忍俊不禁,不由抱紧对方手臂,每个字都含着轻而软的撒娇之意,“我也贪心,两人我都要,还有黑龙也要,相信他们三人能好好相处,一起照顾我!”
他听到清宴低笑了一声,也笑着抬起头,他的道侣猝不及防地俯身亲了亲他的唇,温热气息一掠而过,低声道:“我同意了。与阿岐在一起总是很快乐,想必他们也这般认为。阿歧只需向殊琅和黑龙商量好,我们随时可一起照顾阿歧。”
夏歧脑袋装满某些废料,立马下意识想起一些了不得的画面,不由脸颊更烫。
他心里美滋滋,十分好笑,又觉得自家道侣可爱。
不知行到何处,清宴忽然顿住脚步,面上笑意淡去,捏了捏他的手提醒道:“九霄便在此处。”
夏歧环顾四周空荡荡的黑暗,一愣,便见清宴掌中浮现掌门印。
淡蓝色的印玺清透温润,被苍澄掌门的灵气唤醒,泛出一圈圈细小铭文,如暗夜里的幽火。
紧接着,他敏锐察觉原本空无一物的四周凭空浮出灵气波动,清浅却宛若徜徉的湖水。
一件法器慢慢悬在了清宴眼前。
那竟是一幅卷起来的画卷,像是普通书房里随意搁置的任何画卷,却能察觉蕴着纯粹清盛的灵力,缓慢落入了清宴手中。
清宴指尖摩挲过洁白画卷,解释道:“九霄能将万物印刻入画卷中,经持有者修改,再重现出来。”
夏歧惊叹不已:“比如遇山修路,遇水搭桥,凭空造景?”
“不止,”清宴笑着,耐心解说道,“万物,自然包括法阵符文。”
夏歧愕然,发现自己眼见窄了,作为苍澄的传承信物,自然有不同凡响的本领,这般神通也最适合搭建幻境。
“那拥有此物,可不得拥有毁天灭地的本领……”
清宴却是摇头:“我之前说过,要启动九霄,需得献上使用者的神魂。修士的神魂一旦受损,无法轻易修复,所以无人敢轻易尝试。”
夏歧点头,用神识扫过九霄,忽然一愣:“柏澜,九霄中有三人的灵力气息,想必便是三位前辈。”
九霄在清宴的手中翻转片刻,他沉声开口:“我知晓九霄进入祭坛的方法了。九霄曾被拆为三份,在三位前辈体内与神魂融合,再将神魂与灵气注入法阵。待三份灵力齐全,九霄便在阵眼处聚拢,归于原型。”
斩恶潮
夏歧闻言愕然,把神魂作为法器的载体,再与灵气一起被抽离身体,对修士而言痛苦万分,损伤不可逆转。
百年前的十方阁,继任新阁主的徐深终于脱离岳洛与边秋光的阴影,心中燃着肆意妄为的火,依仗从灵影山抢夺的天才地宝,将十方阁推至奢靡病态的繁盛,也强大得无法撼动。
而放眼当时的云章,竹溪曾阻挡徐深前往沉星海,徐深以锦都百姓为人质威胁竹溪,长谣与十方阁已有仇怨。
边秋光带着志同道合的人离开十方阁,势要报弑师之仇。
苍澄逸衡已在那一战对十方阁拔刀,就算十方阁尚不敢妄动苍澄,两个门派已然交恶。
堆积如山的财宝也有消耗殆尽的一天,人的贪欲是填不满的沟壑。徐深跋扈贪婪,残忍阴险,下一个“灵影山”又会是谁?
更何况云章魔患遍野,无论修士还是百姓,都身处水火之中。十方阁这个肆意疯长的毒瘤,日后的危害必然不输魔患,务必要除去。
于是三位掌门站了出来——当时整个云章,也只有这三人的修为能承受住神魂的折磨。
夏歧知晓了三位掌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然,胸中激荡一时未平,万分在意这番筹谋的结果,目光紧紧凝视着九霄:“那九霄吞云阵完成了吗……”
话问出口,才意识到他没有在此处察觉到法阵的痕迹,想必结果不如人意,不由怔忪喃喃,“婶向闻掌门提起灵材时,说了一句‘可惜了’,便是因为法阵失败……”
跨越百年的筹谋和三位前辈的牺牲,就这样白费了……他心里漫上低落。
“不算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