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载川被凌空操控,眨眼间把爆炸荡开的乱流纷纷劈开,而清宴目不斜视,墨蓝衣袖翻飞,从容而迅速地将炸毁的小范围铭文补齐,妖力随之填充铭文,补上的铭文顷刻与大阵融合为一体。
夏歧胸中惊悸未消,呼吸都不太顺畅,他才意识到,清宴遇到不可更改的铭文……直接炸了再补齐。
要炸毁法阵,形成毁天灭地的乱流,是直接毁掉阵眼。如今巨型法阵在九霄的控制下,要毁去小范围铭文,只需在动力源运转滞涩前,辅以妖力推动灵气流动……非艺高人胆大者不可行。
但若是控制不好毁去的范围,很容易牵连整个法阵炸毁。
这……实在太危险,犹如行走在生死一线……清宴也没和他提起要这么做……
然而清宴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再惶急,他也不能出声去打扰。
他六神无主地在原地僵硬站了片刻,说服自己此刻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有条不紊地进行,需得做好自己的事……
他怕自己慌乱的心绪透过神识影响到清宴,不由撤去剑穗上的神识,又蓦地转身加速将魔物打散,聚拢魔气。
掌门印悬在胸口,缓慢旋转间泛出淡蓝光晕,与九霄稳稳勾连着。
清宴目光沉静专注,将妖力再次推入新补上的铭文中,此刻添入的铭文瞬间与百年前落下的铭文连为一体。
他的身侧有几圈零散的铭文环绕,以作备用,像是随手可摘的星辰。
深渊最底的地方,极致黑暗,极致安静,隻余绘下铭文时的细微灵气流动声。
他的神识覆盖了每一个铭文,宛若自己也融入了万千铭文中。
忽然间,他眉梢一沉,蔚蓝眼眸有疑惑稍纵即逝,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而下一息,他紧紧蹙眉,绘着铭文的手慢了些许——
他抬起另一隻手,掌心现出一颗缓慢浮动的赤红珠子,正与体内忽然暴涨的妖力共鸣……
这颗珠子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百年前喜爱把玩的夜明珠。灵影山覆灭时,他将夜明珠作为沉星海结界的阵眼依托,用剩余妖力搭建结界——
它一直留在灵影山。
如今夜明珠与剩余妖力一起归于他手中……
他顷刻明白,这意味着沉星海结界彻底坍塌,不再能拦住剩余魔物……以及山灵的另一半原身。
他当即想用芥子联络另一边的人,然而夏歧似乎怕打扰到他,早已撤去神识。
他似有所感,瞳孔一缩,蓦地仰头看向战场方向。
然而深渊底部与天幕相去甚远,神识隻探到茫茫黑暗,所念之人遥远不可抵达。
夏歧已经在战场巡了一圈,他行动前,弟子们便把魔物驱赶得差不多了,他担心魔气不够,将魔气残痕也一同纳入法阵。
潋光载着他悬在天幕,他收回探查的神识,瞥了一眼刚好途经的封印法阵。
看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只等清宴把法阵需改完毕。
他刚想用芥子探查下清宴的进度,忽然察觉了什么,犹疑地再次望向身侧的封印法阵。
就在下一息,一阵汹涌浪潮猝不及防地倾盆而来,宛如洪水凌空倾泻,瀑布飞流直下,蜂拥向法阵!
夏歧身形也快,还没分清那是什么,立马持剑与浪潮对抗——不能破坏这个封印法阵!
谁知倾天而来的浪潮并非一道水柱,而是海啸浪头,即便与他的剑气浪潮相撞,也隻被阻挡了一息。
浪潮狠狠拍在他身上,他才发现那是更为凶残暴躁的魔气,每一缕都比这个战场所见的更为沉黑,更为浓郁!
他竟在这番巨大力量下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就算身上的传送符阵吸收了不少魔气,然而浪头汹涌,失去些许潮水并无影响。
他整个人被狠狠压下,跌向法阵——
身上伤口被震得裂开,倒是不打紧,魔气富有极强的侵略性,刺激着灵台警铃大作,经脉也尖锐疼了起来。
他无暇顾及疼痛,只见自己距离封印法阵越来越近,而想尽办法也无法脱身……
如果把黑焰传送到中转符阵群,那些动力源,以及清宴的努力便白费了……
他当即咬牙,倏地撤去了身上法阵。
与此同时,巨大的浪潮犹如巨峰碾压在他身上,他只听到封印法阵碎裂的声音,嗅到浓烈的禁咒气息,立马裹紧黑斗篷,仓促间将所有灵气注入黑斗篷中,激得黑斗篷鳞光耀眼。
然而黑斗篷如同一叶枯蝶,从黑焰与山灵纠缠的沉黑间穿过,像被乌云吞噬。
夏歧被浪潮压得下坠太快,只有一瞬时间穿过浓烈禁咒……
饶是黑斗篷能抵挡一切术法与混沌之气,蕴在其中的浓厚灵气顷刻被黑焰抵消,消失殆尽。
躲过了黑焰的侵染,他却不幸吸入一口黑焰的灼烧之气,五脏六腑如同被狠狠拧碎,疼得他顷刻失去了意识,无暇再顾及身体正在下坠。
斩恶潮
一声威怒摄人的兽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