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句:「你……」
然而话没说完,她又收住了声。
问什么呢?
问你为什么明明拒绝了私奔,又喜欢我?或者是,你为什么如今,喜欢我?
可这话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他给出一千万种理由,又怎样呢?
总不至于再喜欢他,而责怪,又有什么好去责怪这样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少年?
顾楚生静静等候着楚瑜开口,见她收了声,他甚至轻柔道:「你别着急,慢慢说,我听着。」
他从未对她这样好过,然而越是如此,楚瑜越是难受,觉得上辈子的自己,似乎是蠢到了极点。
她平静下来,淡定道:「没什么,走吧。」
说着,她转过身去,领着顾楚生进了大堂。顾楚生皱了皱眉头,总算察觉出那么几分不对劲来。然而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观察着。
两人进了大厅,长公主已经等在里面了。
如今已是寒冬,屋里燃着炭炉,长公主却仍旧穿了一身樱色笼纱长裙,手持一把小金扇,端坐在整堂之中,笑意盈盈道:「可算是来了。」
楚瑜瞧着她的衣着不免笑起来:「公主昨日见我,尚还身披袄被,今日风寒可是好了?」
长公主听出楚瑜口吻中的揶揄,倒也没有尴尬,小扇摆了摆道:「今日在前,百病俱消,大夫人太小看我了。」
顾楚生正在落座,听到长公主的口吻,他皱了皱眉头,直觉出几分不对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楚瑜,见楚瑜神色平淡,同长公主閒散聊着天。长公主与楚瑜虽在说话,目光却是时不时往顾楚生身上瞟,顾楚生被她看得心里带了气性,面上却是不显,目光直直看着前方,抿酒不语。
长公主与楚瑜该谈的,都在昨日谈了,此刻能谈的,也不过就是些胭脂水粉,家长里短。顾楚生听得不耐,长公主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他终于压抑不住,想早点结束了谈话离开,于是抬头看向长公主,认真道:「公主今日相邀,可是有事要同下官吩咐?」
听到这话,长公主「噗嗤」笑了出来,她低头瞧向楚瑜,小扇遮住半边脸,笑道:「本宫不过是听闻顾大人风姿犹佳,特邀前来,顾大人无需如此拘束,且将本宫当做朋友,喝酒聊天,大可随意。」
长公主从不是遮掩的人,这话出来,顾楚生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静静看了一眼楚瑜,见对方面色平静饮着酒,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顾楚生觉得怒气从内心涌现上来,然而他知道如今在长公主面前不可放肆,便压着气性,冷着脸,没有出声。
长公主看出顾楚生怒了,似也觉得不妥,她轻咳了一声,举杯朝着楚瑜送去道:「来来,大夫人你我再饮一杯。」
然而酒方送出去,长公主就突然撞到楚瑜举杯的手上,酒撒了楚瑜一身,长公主忙道:「呀,冬日寒凉,这可怎好?」
楚瑜已经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她今日本来想请的也只是顾楚生,如今怕是想同顾楚生单独说几句话。楚瑜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忙笑了笑,起身道:「此事无妨,妾身马车中常备有换洗的衣服,劳烦公主稍后片刻,妾身换过衣服就来。」
说着,楚瑜起身,行了礼告退下去。
顾楚生如何不明白她们这一唱一和?他捏着拳头,目光落到楚瑜从容不迫的背影上。
她是当真没有半分情绪的。
明知道长公主是个怎样的人,明知道长公主抱着怎样的心思,可她说走就走,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若是真的喜欢他,此情此景,怎能无动于衷?
若是真的喜欢他,如此无动于衷,又是怎样薄凉心肠?
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痛苦和羞辱涌在顾楚生胸口,他垂着眼眸,身体紧紧绷直,低垂着眼眸,怕别人看出他此刻内心中的滔天巨浪。
楚瑜走出去后,长公主挥了挥手,房里所有人也走了出去,长公主沉默了片刻,见顾楚生一直低着头,她便持着小扇子,来到顾楚生身前,半蹲下来打量他。
「公子真是生得好容貌,」长公主讚叹出声:「方才公子进来,妾身便觉满堂蓬荜生辉,公子如日月彩霞,当真是光彩夺人。」
长公主没有用「本宫」,反而是用了「妾身」,这样的称呼,可谓礼遇。
然而顾楚生仍旧不言语,长公主便知道这些花言巧语对于顾楚生没用,笑眯眯瞧着他道:「顾公子如今,尚还是九品县令吧?不知道在昆阳之事,顾大人可曾怀念过华京旖旎?」
顾楚生还是不出声,长公主觉得有些无趣了。她回到自己位置上,撑着下巴,转着自己的小金扇道:「顾公子啊,你可知若非特殊际遇,以你父亲的罪过,你再有如何才能,怕都要在昆阳待一辈子了。何不如给自己找条捷径呢?」
说着,她身子往前探了探:「顾公子,何不瞧瞧我呢?我长得也不算丑吧?」
这一次,顾楚生终于抬头了。
他静静看着长公主,神色平静:「明明那个人放在身边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