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怒喝,顾楚生面色不动。他转过头去,低头喝了口茶。
「身着布衣,戴着银白面具,还在卫家能对客人大呼小叫……」顾楚生笑着抬头:「看来您在卫家颇有威望,怕不是本该在北境的公孙先生吧?」
卫韫没说话,他微微皱眉,思索着顾楚生是怎么知道这个身份的。
公孙湛这个人是他在北境战场上救下来的,后来他违背了赵玥军令,暗中前往河西去买马时遭遇了埋伏,公孙湛护主而死,他顶着公孙湛的名头逃回了白城。他没有宣布公孙湛的死讯,反而从此将他变成了自己在外行走的一个身份。离京三年,他从来没有回过华京,顾楚生又是怎么知道公孙湛的?
他的不悦顾楚生瞧出来,冷笑出声道:「可是公孙先生,侯爷再如何重用你,你也不过是白衣之身。本官正三品礼部尚书,容得着你在这里大呼小叫?!跪下!」
顾楚生这话出来,卫韫身后的卫浅瞬间拔刀,而顾楚生身后的侍卫也拔了刀。两相对峙间,卫韫平静开口:「顾大人之所以年纪轻轻便被陛下力排众议擢升为礼部尚书,想必是个懂礼守礼的人。」
顾楚生听明白了卫韫的意思。
公孙湛虽然品阶不高,可他是镇国侯府的家臣,如今他站在镇国候府之中,家臣护主,让他滚已经是客气了。
顾楚生眼中神色动了动,他叹了口气,露出了些难过的神色来:「公孙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是担心卫大夫人。」
「我卫府的大夫人,有卫府的人担心,有楚府的担心,您与大夫人什么关係,」卫韫冷冷一笑:「轮得到你关心?」
「公孙先生,」顾楚生压着怒气:「我与大夫人乃故友。」
「她嫁人了。」
卫韫声音里带了冷意:「还望您避嫌才是。」
顾楚生被这话气得血涌,他捏紧了手中的扇子,冷笑出声,连着道:「好好好,你们便就这样拦着,到时候出了事儿,我看你这奴才担不担得起!」
卫韫不说话,双手笼在袖间,平静道:「送客。」
听了这两个字,顾楚生知道卫韫是下定了决心让他走。他冷冷盯着卫韫,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摔袖离开,走了几步,他终究还是停下来,迅速道:「昨个儿宫里大火,烧死了王贵妃,陛下说王贺因女儿殒命,指使侍卫在宫中怒斩了一百多位宫人,连夜宣大理寺卿入宫彻查此事,今日清晨,陛下命人围住了王家府邸,」说着,顾楚生抿了抿唇,却是道:「虽然不清楚大夫人到底做了什么,你让大夫人早做准备吧。」
这次卫韫没有再为难顾楚生,他恭恭敬敬做了一辑道:「谢过顾大人提醒。」
说着,他上前去,亲自送着顾楚生出府。顾楚生见他走到自己身侧,冷着声道:「你来华京做什么?」
「在下并非顾大人手下,是来是去,与大人有何干係?」
卫韫没有直面回答,顾楚生思索着没说话。上辈子公孙湛这个人向来不轻易出面,出面之后,必然就是血雨腥风,卫韫人生里所有重大的转折,几乎都和这个人有关係,一贯也是贵族中上座之人。他想了想,以他们的关係,公孙湛不可能同他说什么实情,于是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将近来发生的大事捋了一遍,抬眼看向卫韫:「你是来同陛下谈议和之事的?」
卫韫面色不动,顾楚生以为猜中了此事,轻笑开来:「我知道你们主子不愿意回京来,其实如今你们大可放心了,王家出了事儿,陛下一时半会不会让你们回来。你们要回来,他还怕你们趁机勾结王家呢。」
「顾大人想多了。」卫韫终于开口,声音不咸不淡:「您还是多想想王家出了事儿,您该给陛下出什么主意遮掩吧。顾大人总不至于真的觉得,」卫韫抬头看向顾楚生:「那一百多宫人,真是王贺杀的吧?」
顾楚生面色变了变,卫韫轻轻一笑,抬手道:「顾大人,请。」
送走了顾楚生,卫韫回到长廊来,没走几步,便看见蒋纯站在门口,笑意盈盈朝他行了个礼:「公孙先生。」
卫韫忙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个家臣有的大礼:「二夫人。」
「公孙先生周途劳顿,本该休息,但是老夫人听闻您来,过于思念侯爷,想叫您过去,问您些话,以慰思子之苦。」
卫韫心里涌出些许酸楚,拱手道:「承蒙老夫人抬爱,是在下幸事。」
说着,蒋纯便带着卫韫往内院走去,来到房门前,蒋纯让卫韫等着,让下人去通报了柳雪阳。过了一会儿,下人领着蒋纯和卫韫进去,卫韫便看见柳雪阳坐在正上方位置上,静静打量着他。
他不在这三年,柳雪阳头上已经有了白髮,她认真瞧着他,卫韫垂下眼眸,压着所有情绪,恭恭敬敬给柳雪阳行了个礼。
柳雪阳见他动作,忙让他起来。卫韫抬起头来,就看见柳雪阳眼里带着些许湿意,卫韫愣了愣,忍不住道:「老夫人为何伤怀?」
「让先生见笑了,」柳雪阳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先生这双眼睛,真是像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