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所有的东西,坐在一片狼藉中发呆,思索着自己是吞下哪瓶药还是把碎玻璃吃下去割烂自己的喉咙。
平静的背后,是所有绝望到极致的沉默。
忽然,言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走出卧室,走向阁楼,慢慢地从柜子最深处拿出那个上了锁的盒子。
盒子内有一瓶过期的须后水,他怔愣地看着它,而后他轻轻按下泵口。
一股好闻清新的气味逐渐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言骁忽然泪流满面,他攥着瓶子不放手,蜷缩着身子窝在那里,任由自己哭得声嘶力竭。
他永远都不会好了。
那些他伪装出的开朗,那些健谈的话,那些强迫自己吃下的食物,此刻全部化为利剑,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戳破。
他会在每个崩溃的夜里做梦,梦见自己回到了青山镇,也见到了晏初。梦里有多不舍,梦醒之后就会有多痛。
言骁把那些痛连带着回忆埋在最里面,谁也碰不得。
季泽先也知道,这几年他的治疗一点也没有效果。看似他已经能正常独立生活,偶尔还会大笑着跟你开玩笑,你问他什么,他都能头脑清晰地回答你。
可是,隐藏在言骁身体里的,依旧是那个腐烂的言逍。
他会在某个聊天当口,忽然沉默,怔怔地看着手机上出现的“晏”字。也会跟你一起走在街上时,遇到跟晏初相似身高,相似背影的华人男性,发了疯似的抛下你就去找那个人,直到你气喘吁吁地在某个街口看见他蹲在那里流泪。
季泽先明白,他的病已经深入骨髓,只有再遇到那个人,才会慢慢变好。
四年,他把自己关在伦敦四年不肯回国。
可是一个人的人生,又有多少个四年?
言骁不知道。
或许某天醒来,他就会抱着对晏初的爱沉沉地死去。
他本以为,生活就这样无趣地过下去,可某天,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特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