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东的房间里发出很大的重金属摇滚音乐声,齐可人伸手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他试探着推了一下,门没锁,顺着他的力道开了个小缝。
何可东在房间里蹦蹦跳跳,屋子里都是烟,呛得齐可人咳嗽了几声。
这次何可东终于注意到了有人,回头看了一眼。
齐可人进屋把音乐关上,打开窗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这个时间你不是还没放学吗?”
何可东没回答,隻冷着脸坐到书桌前,哐啷一声把手里拿着的音箱遥控器扔到书桌上,后盖被砸开,电池散落开来。
他今年十七岁,长相与齐可人毫无相似之处,齐可人更像父亲,而可东长得与原露有五分相似,剩下的五分,街坊邻居都说像何青松。所以,后来他轻松接受何青松,并且改为何姓时,齐可人的心里隐隐觉得憋闷。
齐可人与这个同为oga弟弟从来就没亲过,弟弟出生时,父亲身体已经出了问题。
齐可人始终觉得这个弟弟的心又冷又狠,父亲咽气前肚子胀得跟气球一样,痛苦得不断低声□□,才三岁的可东嫌吵,就趁他们不注意,用毛巾把虚弱的父亲的嘴堵上了,后来还是被可人发现的。
父亲去世后,原露很快就把何青松领回家来,原露想给可东改姓何,齐可人不同意,这个事也是后来他们母子关系恶化的开始,原露认为自己的儿子在怀疑自己不忠,齐可人觉得母亲一直没有干脆地否认他的疑虑,这件事成了母子两心中的刺,让他们再没亲近过。
再后来,可东长到十四岁时,他自己去派出所把姓改了,他长大了,可以自己决定姓什么,这次齐可人没理由再阻拦。
这个弟弟跟他不亲近,可到底是他的至亲。
何可东仰着头,相貌平凡的脸上是不屑的表情。
齐可人低头看他,“你说话!”
何可东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搞外遇?隔壁老王搞得你爽吗?”
齐可人浑身一僵,用不可置信的震惊目光看着他。
何可东从椅子上坐起身,他个头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哥哥,与他距离极近的对视,目光凉薄凶狠,像看着仇人。
齐可人被他盯得不由自主退后一步,何可东面露讽刺的笑容,“你存在的价值不过是嫁个有钱人,让全家能过上好日子,这么点儿事你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废物!”
齐可人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何可东往前一步,又一次靠近他,“你太自私了,郁家那么有钱,你为什么不能帮帮家里,你看看你穿的什么,”他抓住齐可人的衣领,“你再看看你亲弟弟穿的什么?”
齐可人眼珠轻颤,“我没有工作,手里只有郁崇给的生活费,大部分我也都给了咱妈,高中的学杂费不多,真正昂贵的课外特长班都是我付的钱。”
说到这里,齐可人才注意到这个房间少了点什么,“新买的钢琴呢?我不是把钱给妈了吗,她没给你买吗?”
何可东笑出声来,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哥哥,“她说什么你就信。”
齐可人想到了什么,震惊地问道,“她把钱拿去做什么了?你都要考十级了,不天天练琴怎么能行?”
何可东笑得更讽刺了,他用一种揭破谜底的表情说,“哥,上一次我学钢琴还是小学三年级。”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隻学了半年就放弃了。”
“可是”,齐可人脸彻底白了,“妈跟我说你有天赋,家里钱不够,让我想办法帮帮家里,我从初中就开始打工给你付钢琴课的钱。”他有点明白了,“她在骗我。”
何可东哈哈大笑。
齐可人咬着牙问他,“我在家的时候,你每周都固定时间出去学琴。”
何可东晃着头说,“那是妈为了封我的口,给我零花钱出去游戏厅打游戏了啊。”
嘭,齐可人往后连退几步,撞到了角落里的塑料储物箱。
他的脑海中闪过大夏天他去便利店帮忙搬货时的燥热和疲累,闪过大雨中他赶着出门做家教,狂风让伞失去了作用,他到达家教学生家时,对方父母那嫌弃的眼神,周末放假,他赶着去电脑城卖货,为了多做业绩,午饭晚饭都没时间吃。
“前几天我给妈买钢琴的钱,她拿去做什么了?”齐可人有气无力地问道。
何可东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太抠了,妈说爸是当领导的人了,他下属都开车上班,当领导的当然也得开车,那钱和之前你给的凑了凑,妈给爸买了辆轿车,他们两这会儿就是高高兴兴去提车了。”
齐可人闭了闭眼,转身往外走。
何可东问他,“你干什么去?”
齐可人没吭声,何可东抓住他胳膊,目光复杂地盯着他,“你等会儿走,妈有话想跟你说。”
“我有事,有话以后说。”齐可人还要走,却被弟弟死死抓住。
何可东嘴角抿了一下,少见得有些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