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给这些卷宗都编了号吗?!
心头一跳,林晚卿的手停在了案卷底部的一行小字上──“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这得多别扭才会干出这么拧巴的事情来?
林晚卿抽了抽嘴角,突然对自己的这个新上司有点害怕。
身后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
松木夹杂着青草的味道,带了点四月里的绿樱香,是干净清爽的味道。
林晚卿后背一凛,转身正欲拜见,却见苏陌忆沉着个脸径直向她行来,二话不说地几乎快将她抵到身后的木架上。
饶是设想过千百次的见面场景,林晚卿当下也只剩手足无措。
方才入门时的清幽味道此刻将她全然包围,霎时浓烈了数倍,甚至隐隐带上了些凛冽的杀气。
书页的潮气混杂着新鲜的墨香——这人应当是从审讯堂直接过来的。
她强压住要跳出喉咙的心臟,抬头想看看苏陌忆的表情。
无奈两人身量差距太大,林晚卿哪怕踮起脚也只能看见苏陌忆线条凛冽的喉结。
“我……小人……只是……”
眼前的人根本没听她解释,往旁边一侧,长臂拂过她的耳边冷声道:“往旁边去。”
林晚卿一怔,顺着木架挪了挪脚步。
苏陌忆微蹙剑眉,长指落在她方才碰过的一卷案宗上,侧身平视半晌,将它往外抽动了一毫的距离。
所有卷宗又恢復了一条直线的完美状态,苏陌忆满足地叹出一口气,这才起身看向林晚卿。
“……”林晚卿眼皮狂跳,无言以对。
“品茗,一道?”
“哈??”
阳光正盛,斑驳陆离。
林晚卿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冷情冷性的大理寺卿,竟然在自己书室后面的绿樱林里弄了个颇具情调的小凉台。
凉台不高,除了轻轻摆拂的素白纱幔,四周都没有遮蔽,正是欣赏落樱暖阳的好去处。
林晚卿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随苏陌忆上了软榻。
他一直沉默不语,低头整理袍裾,似乎在思忖什么。
旁边一个小厮搬了些卷宗过来,正要退下,被林晚卿唤住了。
“一壶西湖龙井,谢谢。”
小厮一愣,看着林晚卿不屑道:“这里是大理寺,不是酒楼茶馆。”
林晚卿一噎,刚要说话,却听见对面的人缓声道:“一壶西湖龙井,两盏茶瓯。”
“是。”小厮颔首,放下卷宗走了。
林晚卿:“……”
“你对王虎的死怎么看?”
一卷案宗被递到了眼前,林晚卿回神接过来,缓缓展开。
是王虎身涉的奸杀案不错,但已经和前年的那桩案子撇清了关系,这卷案宗也是新写的,上面还落下了大理寺卿的官印。
“大人……”林晚卿心中一凛,诧异地抬头看向苏陌忆。
她记得苏陌忆之前说过,不想管这案子的。
茶香氤氲,面前的人不疾不徐地为她斟茶,缓声道:“现在这两桩案子都是大理寺的。”
两桩案子?
意思就是,他不仅提审了王虎的案子,就连那桩连环奸杀案也一并带走了。
林晚卿握着卷宗的手抖了抖,又听苏陌忆问道:“你觉得王虎之死是谁做的?”
“当然是真凶。”
“哦?”苏陌忆波澜不惊,隻将一盏热茶推到她的跟前。
“大约在王虎入狱之时,真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苏陌忆闻言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可若是真凶做的,那不应当做成畏罪自杀的模样么?”
林晚卿低头嘬了一口茶,思忖道:“照如此一说,那为何真凶不在一开始就直接杀了王虎,要让他来这狱里走一遭?在外面杀人不是比在狱里杀人容易许多么?”
苏陌忆沉默不语,默默添茶。
“所以王虎,是真凶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到的变数。”
林晚卿看着苏陌忆,继续道:“真凶想杀的人原本只有赵姨娘,他是想把此案推给奸杀案的凶手。对于那样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受害者多一个少一个,没有人会深究,是最好的嫁祸对象。”
“可是京兆尹去的时候,却碰巧在案发现场遇见了王虎。”
林晚卿点头,“对,一定是这样。所以,是李京兆自己错把王虎当成了凶手,然后贪功冒进屈打成招。凶手害怕事情败露,才想要杀人灭口。”
苏陌忆不置可否,骨节分明的食指在白玉杯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那便又回到那个问题,为何不做成畏罪自杀?”
林晚卿沉默。
是的,若是要杀人灭口,真凶断不会作出这样的阵仗,摆明了要引起各方关注,道理上着实说不通。
从现场的死者来看,动手的人显然是经受过专业训练。若是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