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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辈,一应皆去候着听信。家里人说起元妃的病来,心惊胆战了一夜,俱没睡好,次日一早,便梳洗了,一家子十几辆车,一齐去了外宫门。贾赦、贾政等领着子侄们在外宫门外应答,凤姐等扶着贾母,进了宫内。

却听太监道:“传皇后娘娘口谕,贤德妃忧思过重,盼天伦久矣,老太君可直接去往凤藻宫,免了向皇后娘娘请安的礼。”

贾母等忙向坤宁宫方向叩首谢恩,步行去了凤藻宫。只见寝宫内灯火辉煌,元春端坐塌上,虽脸色苍白,倒也不是重病之相,才放下心来,按着规矩请了安。

元春忙宣她们近来坐,问了些家里的情况,待寝宫里闲人散去,才握着贾母的手道:“实在无法,只得请老夫人进宫一叙。”贾母忙道:“娘娘放心,凡家里能帮得上忙的,自然倾尽全力。”

元春却又怎么说得出口?她带着全家人的期盼进的宫,苦熬十载,才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封了妃,自以为总算熬出了头,能给家里带来些许助力了,却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谁能料想,周贵妃这样人老珠黄,二皇子又遭了皇上的厌弃,他们一宫却还有余力,把她打压得喘不过气来呢?原以为只有吴贵妃看她不顺,但这宫里,沼泽有多深?她无子而封妃,挡了多少人的路,又怎么可能是她尽力不去招惹,就没了敌人的?想到皇后娘娘说的“你可真是挑错了对手,你以为皇上更偏爱太子,就是不喜欢二皇子了?都是他亲生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疼爱,你也明白些,别到时候死了,都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她便不寒而栗。

若只是输了,她也不怕什么,周贵妃去年被关了半年的禁闭,早已元气大伤,况如今

皇上一心一意栽培太子,怕人多心,并不会给其他几个儿子多少好处,大不了她忍气吞声,忍那一手,周贵妃论年龄比她长了十几岁,她还怕熬不过不成?等再过几年,周贵妃老得更不能见人了,二皇子和太子又水火不容的,还愁没有她再起之日?偏那日听闻皇上翻了她的牌子,抱琴偷偷去煎药的时候,叫周贵妃宫里的嬷嬷见了个正着。

去年五皇子病了一场,宫里狠狠地查了一波各宫的药物,自那后,皇上再没有尝过任何一道嫔妃们自己献殷勤送去的汤水。不用说,肯定是哪个人弄巧成拙了。元春却是冤枉,她这药只是给自己吃的,何曾想过去算计皇上龙体?只是别人可不管这些,她在煎宫闱禁药,就是长了十根舌头也说不清楚。前日抱琴被周贵妃宫里的人带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元春心里有鬼,又不敢禀报皇后,当夜便急得发了烧。

虽说都是国公府的小姐,都养在贾母名下,但她却是在老国公还在世时的鼎盛的荣国府里长大的,贾母亲自教养了她,最是金贵,若非走投无路,她这样的人本应连有药能助兴、送胎都不知道的!可她偏偏做下了,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周贵妃宫里的嬷嬷怎么能这么能这么敏感,一眼瞧出了抱琴那药有问题?指不定周贵妃本人也干出过这种事来,她当年又不得宠,二皇子怎么来的,谁说得清楚?可人家来得早,运气好,儿子已经那么大了,一口咬死了你想要谋害皇上龙体,甚至要把去年的事儿都栽你头上来,你能怎么样?

后宫里头风云诡谲,她原本得罪了吴贵妃,尚可应对,如今周贵妃从禁闭里出来,不安心对付同样有皇子傍身的吴贵妃,反而对着她下手,是何道理?但如今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这宫里一向是如此的,成则上九重天,败就堕无边狱,她要是把周贵妃打下去了,在宫里地位自然就不同了——反正都没有皇上的宠爱,怕她什么呢?可谁知,周贵妃没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而一心渴求皇子做靠山的她,却把足以万劫不复的马脚露了出来。

如今她自知没什么活路了,只盼不要累及家人。因而借病求了皇后的恩典,想宣娘家人来宫里见上一面。皇后等闲也是不为难人的,见她确实是病了,便同意了。元春唯恐夜长梦多,多耽搁一天,周贵妃那里便已经商量好了说辞,报给太后、皇后知道,赶紧宣了人去荣国府,自己也知道是最后一面了,如今看着老祖母发白的发丝,再看宫女呈上的职名花册,手指轻抚过父亲、伯伯、兄弟们的一干名姓,心里下定了决心。

横竖都是死,她要带着贵妃的荣耀和尊严死,绝不能因自己的蠢笨连累到娘家人。老祖宗浴血奋战才有家里如今的爵位同荣光,她没好好守住不说,怎么能摧垮了它呢?

贾母等见元春双眸含泪,神情哀恸,忍不住问:“娘娘有什么事想吩咐我们么?”

元春接过宫女的帕子,擦去眼泪,强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要你们做,你们安生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叫宝玉好好读书上进就好了。”又问起家中姊妹的亲事。听到迎春许了孙绍祖,她也不认识孙家,只点头道:“二妹妹也不小了,许了人家也好,就是急了些,该多考量一二的。”

邢夫人站起回话道:“因是世交之子,知根知底的,对方年纪又不小了,才显得急了些。”

元妃便点头,又道:“宝玉的亲事,也好不用拖了。一年大二年小的,年轻的姑娘总共就那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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