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黑暗中,他迟疑犹豫很久。毕竟, 他从小独立惯了。从两岁半开始独立入睡, 后来二十二年的时间, 他也一直都是自己睡觉。最重要的是,江述也不确定, 顾知薇让他陪她睡觉, 是单纯睡觉,还是……思及此, 江述动了动微微发痒的喉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怎么个陪法?”他话落, 玄关处的感应灯复又亮了起来。抵在他颈窝的顾知薇, 呼吸已经均匀, 许久也没有应答。江述静等了片刻, 没能得到回应,便笃定顾知薇又睡着了。江述想,刚才她说的,应该是醉话。只不过,听顾知薇刚才要求他的语气, 似乎很坚决。就在江述沉思之际, 靠在他肩上睡着的顾知薇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做了什么梦,她几欲贴上他脖颈的嘴动了动, 呓语了什么。喷洒出的温热呼吸扫过江述肌肤时, 带起一阵细密的痒意。也正因如此, 江述收敛了思绪。他维持着单膝蹲下的姿势, 直接打消了给顾知薇穿上拖鞋的念头。大手几经尝试,将顾知薇长裙的裙摆往上提了一些,好让她的腿能自由舒适地分开。随后他两只手也终于在女人后腰和臀下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落定。江述抱着顾知薇站起身,在冷白灯光交织出的光雾里,脚步沉稳地朝玄关尽头走去。睡得酣然的顾知薇就像一只树袋熊似的,懒散且充满依赖地挂在男人身上。随着男人迈开腿,沉步上楼,她垂在他腰身两侧的腿像两条绵软的雪白绸缎,在穿廊的夜风里惯性荡着。半道上,江述还抽空抓住顾知薇无意识往下滑落的手,挂回他肩上。随后手掌落回她背上,以防她后仰摔倒。到了顾知薇卧室门前,江述单手抱稳她,腾出手开了门。直至进了卧房,将顾知薇轻放在她柔软粉嫩的大床上,男人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房间里的灯打开后,江述先帮顾知薇关上了通往阳台的落地窗,然后拉好窗帘。做完这些,江述看了眼躺在床上后自己翻了个身侧卧,身体蜷缩成一团的顾知薇。想她穿着礼服睡觉,一定睡不好。所以他自发去主卧自带的衣帽间,给顾知薇拿了一条睡裙。只不过眼下,他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顾知薇叫不醒,她这个情况,完全没办法自己换衣服。那该怎么办?……时间悄寂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江述才做了决定。顾知薇没办法自己换衣服,便也只能他帮她换了。为此江述心里有过许久纠结。思想在“夫妻关系”和“男女有别”之间反复横跳。许久江述才下定决心。啪——卧室里的灯灭掉了。全遮光的窗帘也挡住了窗外涌入的月光,室内只剩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一声“滴”响后,卧室里的空调被打开了。片刻运作后,冷气徐徐漫出,与一室寂静交融,然后蔓延。江述摸黑握住了顾知薇纤细的胳膊,尽量避免触碰她的肌肤,帮她脱下礼服。但尽管江述小心翼翼,随着顾知薇不安的乱动,他冰凉的指尖还是会不经意从她烫热的肌肤刮过。江述只能尽量避免,蹙着眉,动作急切起来。越着急,越出错。江述的食指戳到了顾知薇后腰,力道比之前任何一次意外触碰都要重。被戳的顾知薇似是因为他指尖的凉意哆嗦了一下。随后静默的黑夜里,朦胧响起女人醉醺醺的嘟囔:“别摸那儿……好凉……”
顾知薇的声音娇滴滴的,听得江述莫名耳热。归根结底,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人。何况指尖触碰到的是顾知薇凝脂般的肌肤,丝滑又细腻,实在很难不让人心生旖旎。不过江述心里很清楚,这份异样感,只是单纯的男性对女性产生的正常的生理反应。他并未因此生出什么非分之想,依旧只想着,赶紧替顾知薇换好睡裙。又几分钟过去,衣服终于换好了。江述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随后摸黑去开灯。卧室里很快重回光明,躺在床上的顾知薇似乎还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到,皱了下漂亮的眉,翻身把脸埋进了香软的真丝被里。江述朝她看去时,后知后觉地发现,顾知薇身上的睡裙好像穿反了。蕾丝边的v领本该在前面,此刻却严丝合缝地贴着女人洁白如雪的薄背。“……”江述沉默地盯着趴在床上睡着的顾知薇看了片刻,决定将错就错,不去调整睡裙的正反了。只不过她头上的发饰……他最终还是上前去,替顾知薇卸了下来。不仅如此,江述还将灯光调到暖色调壁灯模式,打了水来,将顾知薇抱到枕头上躺好,为她擦脸、擦手。做完这些,男人又下楼去拿了医疗箱上来,帮顾知薇处理了脚后跟的磨伤。每一件事,他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做得很好。期间江述的动作一直很轻柔,安睡的顾知薇,并未有半分醒来的迹象。而做完这一切的江述,拉过了被子替她盖好,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怕顾知薇醉得半夜踢被子,着凉。时间悄然流逝,江述忙完时,已经过了零点。就在他从床畔直起腰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他的。来电显示是薛盛。江述立刻将铃声调成了静音,然后看了眼顾知薇。见她似乎没有被吵到,他才准备离开,去屋外接听电话。谁知,江述起身之时,床上的顾知薇突然动了一下。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了过来,猝不及防地碰到了江述撑在床畔的手。不仅如此,女人还伸出小指勾住了江述的小拇指,勾得紧紧的。这一切发生得很快。江述未来得及反应,左手小拇指已经被顾知薇勾住了。有一股轻微的力道,拉扯着他,似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