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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联名举报信被悄悄送至朔州春官府。

多年过去,丰阳已是冰湖学社的重要人物,他同州府春官打过招呼,痛陈冰湖学社的举报和先王收束民意的遗命乃一脉相承,实属无奈之举,春官府若不受理,如何对得起至今兢兢业业奋战在人群中的监察司僚属?

州府春官略一思考,觉得合情合理,当即行动起来。

朔州春官一动,效果和文人论战完全不同。一时间,暖衣阁报房被搜查,大部分书籍刊印工作停止,就连其他民间报房、诗社都被殃及,停工数日,自查整改。更有甚者,稍有走偏的一些印社,写些淫秽话本、杜撰野史的,也被一一查封,一时间风声鹤唳,没人敢乱说一句话。

直到此事惊动大宗伯时,芝草已经掀起了舆论狂潮。

一次举报的连锁反应大大出乎丰阳等人预料,究其原因,却可笑至极。

芝草属朔州,而朔州侯正好是当今宰辅刘麒。如今柳国没有君王,是刘麒带领群臣支撑至今,刘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群臣唯其马首是瞻。朔州的政令,就是宰辅的政令;这继承先王遗志的政令,不久后定然成为柳国举国的政令,谁敢有意见?今日敢有意见,来日举国推行时还敢有意见吗?就不怕被刘麒拎出来杀鸡儆猴?

于是乎,朔州春官有所动作,无人敢挡。

不久,端州侯蔡洋再次上折为玉兰申请立碑作传,以表彰她教书育人的功绩。

宰辅依旧留中不发。

若说暖衣阁和冰湖学社的论战最初只是在芝草文人中打打嘴仗,这惊动了官府之后,便真的引起了许多老百姓的关注。

芙蓉常看的话本在这次清扫中被殃及停刊了,她没了话本可看,只好拉着相柳到烈酒居听书。哪知烈酒居的说书人也害怕一句话讲错被殃及池鱼,纷纷歇业作罢,诸多大好故事就此烂尾,气得芙蓉抓耳挠腮,大骂丰阳举报的手段卑鄙。

却不想,芙蓉声音太大,隔壁恰巧有冰湖学社的学子,随即大声反驳道:“尔等胡言乱语,我们当然有举报的自由。”

芙蓉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茶下火,依旧怒道:“‘举报的自由’本身就是反自由的!”

那学子仗着自己人多,轻蔑地怼道:“若非你们执意要揭露所谓‘黑暗’,又怎会殃及芝草其他诗社报房?”

这倒打一耙的!芙蓉一拍桌子就要过去吵架,相柳拉住她,朝那边说:“如今百姓没了消闲之物,反倒更关注这场论战了。需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且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

那学子看相柳气度不凡,也不敢随意招惹,他嘿嘿一笑:“虽然我吵架吵不过你,但我能举报你!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你们总有一天会被坐实罪名!你们若不与先王、台辅统一思想和站位,且等着灭顶之灾吧!”

说罢,几人留下茶钱,起身下楼。

芙蓉气得朝几人背影猛砸茶碗,也只不过让那几人跑得更快一些罢了。

不久后,一篇号称玉兰学生撰写的文章横空出世,刊印的报房名不见经传,但传抄速度极快,恨不能贴到暖衣阁大门口。

这篇文章署名刘言,文中声声痛陈暖衣阁图谋不轨,聚众攻讦端州侯。玉兰扎根深山培育人才,哪怕出身不堪、不得丈夫欢心,但勇气可嘉,还心地善良地救了阿翠,为何不许立碑作传?若事事刨根问底,致使下安村全村斩首,村中遗留稚子何辜?若受玉兰恩惠而出仕者皆食其血肉,屡遭谩骂,连端州侯都不能幸免,那今后谁人敢任用玉兰的学生?谁敢用端州学子?这是动摇社稷之本!

紧接着,又有言论称,玉兰就不该把这事说出来!如果她不说,就不会影响那么多人的仕途,这些从深山里走出来的学子多么不易,不该被她毁掉!

意图害死全村,影响学生仕途,玉兰一下子被推到了不仁不义的风口浪尖上。

暖衣阁本部中,芙蓉和相柳来找吴一和积云商量对策。

芙蓉和吴一两人已经气得团团转,芙蓉在积云左边转,吴一在积云右边转,积云也蹙眉坐于桌边沉思,只有相柳淡定地在书桌边写着一个个“刘”字。

受制于定本制度,很多东西都不能刊印了,往日里热火朝天的报房里如今只剩寥寥几人还坚持落笔。

积云伸头去看相柳写字,嘴里赞叹道:“这一手行楷行云流水,看来心中早有对策?”

相柳停笔:“他们急了。”

积云皱眉:“我原想用小报引起舆论,进而引起台辅关注,彻查端州一事;可如今,谁知道台辅究竟相信了谁,是何态度呢……”

相柳淡淡道:“蔡洋两次上折都留中不发,这不就是态度?”

“可官府查封我暖衣阁各处报房也是真的,这么大动作,若无台辅或大宗伯授意,州官安敢如此行事?”

吴一长叹一声:“你看这署名文章——刘言。刘,乃柳国国氏。‘刘言’说的是谁的言论?刘麒的?先刘王的?”

相柳搁笔直起身,未曾立即回答吴一。

芙蓉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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