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猜想着,功成名就的时渊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金钱、地位、美人,都只会是他座下微不足道的注脚,这样的人还会缺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时渊连自己的感情都不可言说。
童话故事的结尾,是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时渊的爱意是不自由的,他若是坦白直言,只会给他的公主制造不必要的风浪。
柳元真是个极好的爱慕对象,无数人爱过他,对他诉说过爱意,却从未由他的嘴说出。
他不会将时渊曾经的表白作为谈资。
时渊便真的静默了一生。
他总会在无人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想起掉着眼泪的小公主。
时渊忍不住忏悔,但那是他们初见的时刻,他无法忘却。
洋娃娃一样的柳元真摘下身上精致的宝石,全部送给了快要死掉的时渊。
漂亮的孩子再没有任何东西点缀,他纯白的衣裳因为拥抱肮脏的时渊弄脏了,凝着泪水的脸扑出可怜的晕红,小嘴还在为时渊吹气,好像能驱赶世间所有的疼痛。
可柳元真即使素净无比,依然耀眼得要命。
耀眼得死狗一样的时渊硬撑着醒来,他不顾断掉的躯体,推开对方请来医生。
时渊手里攥着柳元真送给他的东西,紧紧追着那辆车奔跑,却还是只能摔在地上,眼睛无力地望着它远去。
正如时渊的一生都在无望地渴望着公主的垂青。
还未走出乱民街的时渊怎么能见到柳元真呢,他所有的回忆只不过是柳元真哭泣的样子。
时渊每次回忆,都像是弄哭了他的公主一次。
他开始害怕柳元真的眼泪,害怕对方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于是愈发努力,仅仅十余岁便只身来到帝都。
时渊终于有了柳元真笑着的回忆。
真的,真的很漂亮。
时渊沉静地看着自己的办公桌上摆放的合照,挂钟滴答答地走过一圈。
这个男人却好似忘掉了呼吸,一错不错地凝视着精致的木框。
他的手指不住地在虚空抚摸着,害怕这只是一个长长的梦,用力一触,便会破碎。
如果不是梦境,这便是他几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刻,幸福得时渊可以立马死掉。
但是不行,柳元真会哭的。
即便他这名丈夫对于柳元真来说还是个很陌生的人。
那是领证那天他跟柳元真一起在民政局拍下的。
光耀夺目的美人将头轻轻靠在时渊的肩上,他露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脸上止不住晕出颜色,眼神摇晃着挂住一层动情的水光。
纯洁又鲜妍,像是带着露水的粉白玫瑰。
是在晨光中微微掀开花苞的那种花,甚至连刺也还是嫩的,只有人为筑起篱笆才能保护好他。
柳元真海藻般的长发卷曲着落下几缕,搭在微微隆出弧度的胸口,嘴唇抹上了遮盖病气的口脂,华美娇贵的样子一如那个称呼——
帝国玫瑰。
本该停留在转让财产那一步,时渊却难以忍耐自己的贪心,真正地与自己的公主领证结婚了。
算不得多么帅气的男人得到这样绝艳的美人,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般配。
时渊有些难以呼吸,他开始为自己卑劣的行径找借口。
因为这个时候,他无法放心将柳元真交给除他以外的谁。
时渊却又选择性地忘了,已经解决掉所有困难的柳元真正如他之前所说,可以不用嫁给任何人。
时渊轻轻地将合照扣上,再看下去他会荒废掉一整个白天,那么今天出来工作便变得没有意义。
他强迫性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工作了一会。
时渊还要赚很多很多钱,最好成为帝国最有钱的人,这样才能娇养柳元真,让对方永远幸福地活着,不必在为琐事困苦。
但他还是静不下心来。
不止是他们已经结婚的缘故。
满嘴谎话进退有度的时渊实则早就装修好了新房,终于在拿到结婚证的时候忍不住告诉了柳元真这件事。
他又无意间逼迫了他的公主。
柳元真只是微微低下头,便住进了他们的新房。
虽然跟时渊不在一个房间。
那座房子完全就是为了腿脚不方便的人装潢的,舍弃掉一切华而不实的设计,到处都是低浅的斜坡与绵柔的软包。
时渊请了最好的医护为对方调养身体,是他在军队认识的名医,惯会治疗断肢过的病患,堪称神之一手。
算算时间对方也该到了。
时渊有些犹豫,还是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尽管已经告诉了柳元真房子里有监控这回事,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冒犯。
但事关柳元真身体的事,时渊无法不在意。
他切到柳元真卧室的监控,里面的装修尽量与柳家的相似,并且每一处都做到了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