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线夕阳染成橘红的玫瑰园再次对外人敞开,嫩色的叶片挂上朦胧的纱,沿着路线蜿蜒,构成粉紫的天空下轻柔的迷雾。
比起正午刺眼的太阳,此时此刻,更有种古老的迎接此世之终的幻觉。
这是一场计划了很久的婚礼,尽管当事人已经领取了好几个月的结婚证。
但什么都是最好的,什么又都是点到为止。
并不过多的彰显,却无处不表现出用心。
就像准备在此结缔契约的一对新人。
时渊曾经无望地赠送给自己的公主一枝石头做的玫瑰,甚至因为家底不够,磨掉了唯一的念想。
他悄声地做那场婚礼的观众,凝驻了一生,都在想念着不属于自己的柳元真。
现在时渊站在花园的中心,站在布置出婚礼氛围,本是用来收览花色的开放园亭中。
他握着精雕细琢,透明如纱雾般华美的宝石花束。
粉润的玫瑰搭配着衬底的叶,被昂贵的翼绸包裹起来,仿若真的是一束娇艳欲滴的捧花。
不算沉重,因为还要送给心爱的妻子,否则会累到对方。
来的人不多,大家静静的,等待着最应该出现的新娘到来。
立在花丛之上的一支支白色支架,缠绕着柔和的灯,在天色愈发紫的时候亮起,像一枚枚圆满的小月亮,引着即将登场的人走到尽头。
时渊的沉静眼望着一直通向柳家长廊的小径,终于擦去了蒙上的灰尘。
嫁给一个好男人,或许是很多双性的梦。
但今天实现的却是时渊的梦。
穿着纯白西装的柳元真头上拢着一件纱,也似花园中披着纱的花朵一般,气流一吹,勾勒出迷离的轮廓。
隔着一层阻碍,也能瞧见底下的雪肤红唇。
那双眼睛是瓣上露水,在夕阳的柔灯下晃荡出闪光。
他的嘴唇应是在笑着,是在场唯一的月牙。
无需多么清晰,便已经美得惊人。
柳元真高挑的身体和高大的父亲并肩,被牵着一路走来。
他的长发扎成一束,其间插着无数彩色的小花,顺在背后随着每一次迈步摇曳。
卷曲的额发做出缠绵的线条,略微收在额头上,显出几分娇贵柔软的艳悄。
晚风卷起香气,分不清是来自花,还是来自人。
站在半路的岔口,柳母伸手拦下自己的孩子,紧紧地抱着他。
她本该在后面致辞,没有忍住,有些哽咽地亲吻着柳元真透薄的面纱,贴到对方的颊上。
“去吧!”柳母站了回去,用手掌将人往前推。
素净的手指被时渊交接托起,柳父也退在一边。
柳元真隔着纱的面目生出无限的幻梦,亮而不刺的光坠下,映照出那层淡淡的粉。
柳元真也弯起眼睛,细碎的闪摇动着,他的唇很红,轻柔地叫着丈夫的名字:“时渊。”
已经很会表露柔情的脸像是夏日的潮汐,要将柳元真淹没。
他的指尖被摸得痒痒的,除了他们俩,谁也不知道。
害羞的新娘脸颊更红了,唇尖颤动着,眼神也飘移着再偷瞧着神父有没有发现。
翻开书辞的神父正准备祝词。
时渊低头,将那束宝石做的花悄声地盛放在妻子的手弯里。
他听着神父肃正的讲词,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因为早已经自信自己会比讲词里的誓约做得更好。
热切的眼神一错不错。
时渊无法浪费时间,人生仅有一次的场景,他只想看着柳元真现在的样子,确认对方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片柳元真长大穿梭过的花园里,他要嫁给肖想他很久的丈夫。
神父问时渊,是否愿意。
他答得很快,好像一生只等这一刻,眼眶也发红了。
时渊看回柳元真。
他漂亮得让心绵软融化的心上人,他的妻子眨着眼,藏在头纱下也能瞧得分明。
时渊握紧柳元真的指尖,想要在那双雾色的眼瞳里分辨出是否有丝毫的不愿。
他很怕。
时渊没看出来柳元真曾经的不愿意,于是他变得有些惶恐,害怕柳元真也犹豫着无法开口拒绝自己。
他已经做不到原来那样,能够沉默地放开柳元真的手。
时渊已经变得有可能会伤到柳元真。
柳元真捏着时渊的手,掌心温凉,被男人的体温熏热。
畏惧与爱意都是人难以隐藏的。
柳元真总是不够了解时渊在想什么。
但是他很想用余生去让对方告诉自己。
神父还没说亲吻,他们其实还不可以亲近。
柳元真却在神父问是否愿意的时候,轻轻将自己揉进时渊的怀中,那束花便盛开在他扬起的颌下,流溢出粉底虹色的火彩。
他的腿还会有一些隐痛,不过已经越来越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