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被郁束拉着出门的时候,仍有种正踩在云里摸不清方向的感觉。思绪在这一段时间里变得迟钝缓慢,郁束也察觉到了,试探性地询问,要不要去医院查看一番,做个全身检查什么的。
阮玉却下意识缩脖子,揪紧自己的衣领,欲盖弥彰似的回应了句不用。实则是前一晚看过自己的身体,上面遍布的狰狞的伤疤还在,尤其是最严重的某个隐私部位。吞咽了一下唾液,阮玉紧张兮兮地开始掐揉自己的手指。
他不想让郁束知道自己遭受了什么。
可住郁束家里已经有几天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太好,姑姑的短信、电话,从未停歇过。有时候光缩在墙角,都感觉脑子里还回荡着手机声响。
他快疯了。
郁束回过头看了他半晌,“真不用?”
阮玉点头,“不用。”
郁束呼了口气,“行吧,今天去迟雪家里,别这么死气沉沉的,看你这发蔫的样子。等会儿路过的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阮玉皱了皱鼻子,拍开他的手,“那你离我远点走前面不就好了。”
郁束笑了声,“好家伙,还来脾气了。”
……
到迟雪家里的时候,阮玉还有些拘谨:自从清楚自己对迟然哥的心意后,他便对迟雪有种很诡异的感觉,说具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就是有这别扭——明明之前不会这样的,可能是最近被贺琰……给影响了。
被“不男不女”的言辞说了那么久。
……打住。阮玉深吸一口气,又摸了一遍脑袋上已经结痂的口子,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跟郁束进了门朝迟雪打招呼。
迟雪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玉玉!”
她的头发很长,眼睛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温柔的弧度,看到阮玉的第一眼便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开心,“想死你了玉玉!我还以为你又不过来了呢!”
奔向阮玉的方向给了对方一个拥抱,阮玉后背的伤还没好完全,疼得面部扭曲了一瞬,倒也忍着没叫出声来,只是伸手推开热情的迟雪,勉强挂着微笑回应了一句:“……小雪,生日快乐。”
“谢谢玉玉!你人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本来哥哥还跟我说你可能不来呢,大骗子。”迟雪一边说着一边又摸了把阮玉的后背,“嗯?怎么感觉比上次还瘦了啊?”脸也忽然凑过来,“怎么回事啊?脸也这么白,郁束虐待你了吗?”
郁束忍着翻白眼的欲望将迟雪推开:“滚蛋!谁虐待他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造谣我!!!”
……
阮玉倒也不是真跟迟雪有多好多深的交集,仅仅是因为对方是迟然的妹妹,才会刻意记住这个名字,以及对方的模样。出门在外就算恰好碰到面了也不会主动上前打招呼的那种程度。只是因为对方是迟然的妹妹……对方对他很好。加上自己如今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做些什么:显然大脑都还是发懵的。
他每天都在做自己从未见过贺琰的美梦。
醒过来的时候却还是一身冷汗,被吓的。
他好想回家,好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迟雪在跟其余朋友打闹的时候,阮玉就坐在沙发上吃着一小份的甜品,连平日里最喜欢去二楼书房找迟然的欲望都没有了。满脑子都在想着:要不还是走吧,或者找个不被人看见、不被人找到的地方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吧。不切实际的幻想充斥于他的脑海,阮玉意识到自己可能病了,又或许只是心理作用。
也许是被贺琰逼奸过的原因,阮玉竟莫名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虚——太诡异了。这几天过得都挺诡异的,黑夜白昼都分辨不清的程度,发个呆意识都能飘远。
郁束又过来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叹气:“一个人闷闷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呢你?”
阮玉摇头,余光瞥见迟然下楼的时候才迅速眨了下眼,显得分外拘谨。
迟然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眉眼清俊,望过来的时候眼神显得不近人情,离得近了才能看清掩盖于镜片后的款款温柔。迟然看到他的时候,眼皮微掀笑了下,“玉玉来了啊。”
好像看到他这个人,是一件稀奇事。
阮玉有些尴尬,又有些难为情:他都快忘了上一次跟迟然沟通、交流,是什么时候了。
迟然坐到他的身边,轻声询问:“身体好点了没有?”
阮玉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好、好多了。”
神经紧绷,阮玉有些局促地避开目光:或许自己该找找话题什么的,但现在脑子一片空白,除了贺琰那张脸什么都想不起来。
迟然指着他的脑袋,“这个地方是谁打的?”
一下僵硬,阮玉手里的甜品掉了地,他连忙抽出几张茶几上摆放的抽纸,弯腰下地,显得格外不安、甚至刻意。阮玉将碎屑扔进垃圾桶里,嘴里嘀咕了一句:“我去洗个手……”
……
便跑进了卫生间装乌龟。
传来“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