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
接踵而来的只有窒息感。
贺琰的亲吻,落在阮玉肿胀的眼皮上。
他轻轻地呼一口热气,哄着说不疼了。
玉玉乖,不疼了。
阮玉疼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只能感受到有只手在抚摸他鬓边湿润的发梢。
脑袋昏昏沉沉,被亲吻的那只眼紧闭着颤抖,耳边是贺琰的低沉嗓音,他费力地睁开另一只眼,却正好对上贺琰满是恶劣笑意的俊秀脸庞。
哥哥听话。
视线又被充斥着酸涩的模糊覆盖。
贺琰用指腹拭去他眼角因疼痛而流淌的生理性泪水。
让我看看这只眼睛伤成什么样了。
阮玉虚弱地摇了摇头,偏头躲过他的手指。又被强行扳回脑袋与他四目相对,贺琰始终保持微笑,“不会疼的。”
被他扒开眼睑,刺痛感,又扑簌簌滚落下来几滴泪。
眼前世界发红,阮玉的眼球充血,看什么都是红的。
贺琰的脸庞也因这份模糊感而变得扭曲。
阮玉微微开裂的嘴角被不轻不重地蹭过。
别哭了,这里破了。唇口微张,贺琰的指腹温热。
里面的情绪都被看不清的眼眸所掩藏。阮玉蜷缩,受伤的四肢疼得动弹不得,他圆睁着眼,额间的血触目惊心。
贺琰脸上的笑意不知为何褪去,“对不起,下手重了。”
脑子里嗡鸣一片,阮玉只难受得呻吟,他抬不起胳膊便只能任由额间的血淌得越来越多,止不住似的。贺琰抬手按住他脑袋上的伤口,按得满手血红。
似乎过头了。贺琰忽然意识到。
但他并不慌张。只是拉开一旁床头柜下的抽屉,将里面用于消毒,处理外伤的各种用具尽数拿出来。
阮玉清醒过来的时候,受伤的眼睛正在被人轻柔擦拭。
恍惚间他错以为是迟然哥的手,连忙抓住对方的手腕。
又连忙松开。贺琰漫不经心地挑眉。
仅有的温存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阮玉的神情转变迅速,贺琰都看在眼里,但他毫不在意,只用善于哄骗人的嘴脸说他终于舍得醒过来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阮玉眼神里的恐惧根深蒂固,他忽然开不了口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只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扶着床的边沿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甚至不敢再有别的动作,只垂着眼眸打量自己摊开的手指、双腿、胳膊。都被包扎过。
贺琰坐到他面前的不远处。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没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阮玉如坐针毡。
贺琰嗤笑一声,说买回来的早点都冷了,他去热一热。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又说:“我给哥哥准备了一份礼物。”
阮玉看着他离开房间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压根儿不在意他后面所说的话。只万分急切地将手机拿出来,颤抖的手指根本控制不住似的,阮玉大口大口呼吸了半晌,才将自己的情绪勉强平稳住,他已经疼得快没知觉了,他要离开。
有没有人可以救救他。
手机的屏幕已经支离破碎,开关键也不灵敏了,拍了两下背面才又勉强显示出屏幕来。
……
看清屏幕的刹那,阮玉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趾袭到头皮。
——锁屏的画面,不是他的迟然哥。
而是支离破碎的,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头鲜血的自己。
——锁屏密码,错误。
——我给哥哥准备了一份礼物。
贺琰嘴角一咧,“喜欢这个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