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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脚边,当他们还是雏鸟,那是他们年少时的梦,是他们的青春。那次旅行是他们人生最灿烂的一页,承载着往后漫长的岁月。

看着这张照片,时光彷彿又回到六年前。

海浪拍打在岸边“人生乐在相知心”重重的画在了沙滩上,不朽的刻在了他们的心尖。

现在看来却斑驳地沾着些许苦涩。

「年华曾得你相知,我便不再忧。」少年的声音又在顾言默脑海中响起。

丁平关上门后,看了一眼对着照片发愣的顾言默,手插在牛仔裤后面的口袋,站在他旁边,也看向照片,不过只专注地看着某一点。

「我曾一直告诉自己你会是他的希望。」

顾言默面对丁平的突然,没有接话,也没看他,只静静的听。

对于这样的相处,经过这一个月,他们都已经很习惯了。丁平不以为然的坐到床边,手肘拄着膝盖,看他眸中流露出的悔恨和深情。

那个表情里的柔情和苦痛,丁平是在熟悉不过的了。

六年前的那个晚上,门外的他,看着房里相缠幸福的两人,只能默默的帮他们关上门,是何等酸涩。

回忆至此,门外飘来了饭菜香气,打断了房里的寂静,丁平叹了口气率先开口:「走吧,先吃饭,吃完饭出去喝一杯。」

晚饭之间,丁平时不时看向顾言默,不知不觉间,脸上竟少了些原本的清冷,带上了淡淡笑意。

月悬当空,沿河的商舖已经掛上了灯笼,时间还早,街上仍有下了班的人在享受夜晚时分难得的愜意。顾言默和丁平拎着刚买的一袋啤酒走在河堤上,不一会儿,就找了个比较没人的长椅坐下。

丁平随手打开了易开罐,给顾言默递过去,自己也拿了罐,大口地吞下一口,冰凉的啤酒总让人有股畅快的感觉。

凉爽的风吹在他们脸上,经过岁月的磨鍊,顾言默的轮廓少了些当年的锐利,路灯斜照在他的身上,透出了藏不住的沧桑,丁平嗤笑了声,摇着头转而望向天空。

就在顾言默快要喝完一罐酒,以为他们就像这一个月间一样,静静地喝酒时,丁平突然放下手中的空酒罐,双手反撑在椅子上,语气淡然道︰「我曾经很怨恨你,也无数次猜想,如果小寒当初选择的不是你,结局是不是就会有所改变。」

他又开了一罐酒,喝了一口,「但我后来才知道,如果不是你,或许他就永远不会有那些幸福,或许我就永远也看不到他脸上出现那种真挚的笑容了,那是别人给不了的。」他叹了一口气,「臆想终究只是臆想啊,成真了也不见得美好,是吧。」

说完,丁平放声大笑,只是这笑声融在风中,还带了点啤酒花的苦。

片刻之后,才在恍恍惚惚间听见,顾言默很小声却很沉稳的唧噥道:「谢谢你。」

这个夜晚特别寧静悠远,顾言默站在窗边,幽黯的天幕下,一隻白色小猫在对面的屋簷上熟睡,柔软的肚子随着呼吸起伏,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它身上,显得格外安稳沉静。

“篤、篤。”门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唤回了顾言默随风飘去的神智。

「小默,你睡了吗?」是柳毓绣的声音,一如往常的轻柔婉转。

顾言默看她推门进来,便拉下窗户,笑着回应:「还没呢,在看风景,绣姨呢?怎么也还没睡?」他挽着柳毓绣走到床边坐下。

柳毓绣拉起顾言默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摩娑,「你明天就要走了吧,接下来要去哪里?」

顾言默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也没有计画呢,就走到哪看到哪吧。」

柳毓绣拍了拍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嗯,绣姨今天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顾言默看了看她,眼神有点闪躲,「绣姨……我……」

柳毓绣伸出一隻手,阻止了他的话,示意他听自己讲完:「你知道了吧,我的孩子。」她像是安抚孩子般轻抚着顾言默的手。

他身体驀地一僵,这下顾言默终于确定柳毓绣早就知道他是谁了,今天是要找他摊牌了,只是他有点不理解,为什么是在他要离开的前一天呢。他囁嚅道:「嗯……对不起……绣姨……对不起……」

柳毓绣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把他揽进自己怀里,节奏缓慢地轻拍他的背,帮他舒缓紧绷的身躯和呼吸:「不要紧张,孩子,我没有怪你,没事的。」

等到顾言默冷静一些了,柳毓绣长长地舒了口气,才接着说下去:「在小寒初中的时候,他被诊断出了抑鬱症,但那时候我跟他的爸爸都还太年轻,都不够重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只觉得让他的生活衣食无缺,身边也有同龄的小平陪着他就够了。直到他考上大学之后,他跟家里出柜了,那段时间成为了他抑鬱最严重的时期,因为我们觉得他不正常,把他赶出了家门,我们不理解他,也不愿意去瞭解,更不会知道他有多迷茫,他又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就像那时候他被诊断出心理疾病时一样,两次我们都选择逃避,最后终于彻底重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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