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门上山采药,纪景兰还能帮着打理医馆。
之后纪父过世,兄妹两个带着纪母离京投靠族叔,这两年回来重新开起了医馆。长安大夫虽多,女大夫却是独一无二,因着这个原故,许多贵府的内眷都爱找她上门看诊。
只是女子这般抛头露面放在普通百姓家中或许寻常,但于一个大家小姐来说实在不算体面。像纪景兰这样常在贵府走动的,背后不知要被人说多少闲话,这样的身份若想嫁进高门,恐怕是无望了。
只是这位纪家小姐倒也不像是有心婚嫁的,明湛与她几次接触,只觉得她性情冷清,为人处世十分低调稳重,话也不多。大约身世相近,明湛时常觉得同纪景同相比她倒是更像谢敛的翻版。
明湛想到此处忽然笑了笑,纪景兰抬头莫名地看她一眼,但也没有多问,只回到桌边提笔开药,一边嘱咐道:“你心口的伤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还需好好将养,莫要着凉。至于脚上的伤也已经消肿,再敷几贴药也就好了。”
“有劳你了。”
“本职而已。”纪景兰淡淡道,“不比三小姐竟能以身犯险救下卢小姐。”
纪景兰实在不像个爱开玩笑的,明湛听她忽然提起这个也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桌边的人抬头微微笑了笑:“这么大的事情,恐怕全长安都已经传遍了。我与云秀交好,自然也听说过。”
“传言素来夸张,也不知说成了个什么样子。”明湛苦笑道,顺口问,“卢小姐怎么样了?”
“有些吓着了,但歇了几天也没事了。”纪景兰与她闲话,“我上次去看她,她还提及过几日及笄想请你过去,好再郑重谢谢你。”
“那倒也不必。”明湛漫不经心道。
纪景兰又说:“英国公一向疼爱云秀,这回见你必定会有谢礼,若你开口,他大概都会答应。”她像是随口提起,说完目光有些沉沉地看着桌上的药方出起了神。
明湛抬眼看了过来:“纪大夫你怎么了?”
纪景兰回过神,又低下头去解释:“大概是近来没有睡好,有些精神不济。”
明湛想起她家中的情况来,随口问道:“可是医馆近来事多?”纪景兰摇摇头。明湛却突然想起什么,叫人送了个盒子进来。
“这是什么?”
“嫂子叮嘱我交给你的。”
纪景兰打开盒子发现里头放了几颗珍珠,足颗都有拇指大小。她愣了愣,目光之中神色复杂:“明夫人费心了。”
她将盒子关上还给明湛:“本是上次来随口提了一句珍珠入药可治眼疾,不想叫她放在了心上。但还是有劳你替我将这盒珠子还给她吧。”
明湛不动:“姑娘不收总要有个理由,否则我如何同嫂子交代?”
纪景兰叹了口气:“医书上所记的不是寻常珍珠,而是产于东海的一种赤珠,极为难得,辜负明夫人一番好心了。”
“天下哪里有这珠子?”
纪景兰沉默片刻:“只听说大内有过一颗,叫当今圣上赐给了丽妃,其后丽妃卷入巫蛊之祸,被圣上赐死,那颗赤珠也一并不知所踪。”
明湛宽慰道:“世上有一便有二,除此之外或许其他地方还有,不定就找到了。”
纪景兰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她起身收拾随身的药箱,准备告辞。明湛坐在床上略一迟疑之后,还是开口叫住了她。纪景兰见她神色踌躇,便主动说道:“三小姐想说什么?”
“此事原不该我过问,但又实在忍不住多问一句。”
纪景兰听她这样说,心中了然:“三小姐是想问明小姐与我哥哥的婚事?”
明湛笑吟吟道:“我回家不久,不大晓得这桩婚事的来龙去脉,只是近来听家里人提过几句,便想私下问问你。”
她虽这样说,但纪景兰心中有数,她略一思索才道:“我哥哥性情古怪,我与他并不亲近,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至于两家的婚事,说实话,这门亲事原是两家长辈在时定下的,如今我家中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虽不知哥哥心中怎么想的,但大约也是担心明小姐嫁进我家会跟着吃苦吧。”
明湛沉吟道:“这么说来,纪大夫也不看好这门婚事?”
纪景兰干脆道:“我回京之后也见过明小姐几次,她知书达理仰慕者甚多,若只为了顾及旧年之约,而叫佳人下嫁也确实可惜。”